兰捕头目视前方,旁若无人地加快了脚步,肩膀一抖,轻轻松松抖掉了盛仙。
盛仙毫不气馁,继续贴上去:“亲爱的我错了……”
再抖。
盛仙百折不挠,又追上去:“亲爱的咱们今晚吃什么?”
再抖。
盛仙愈战愈勇,接着往上贴:“炖鸡汤好不好?”
……
如此往复。
兰捕头烦不胜烦,猛地停下脚步:“好好走路!”
盛仙被晃了个趔趄,赶紧立正:“是!”
这回倒是维持和谐友好的距离走了好一段——如果忽略盛仙在身后一路喋喋不休的话。
走到一户院落前,兰捕头站定,敲了敲大门,未几木闩的声音响起,门开了条缝,一张胖脸从里面吃力地挤出来,看到兰捕头和盛仙十分兴奋,叫道:“啊啊少爷!”
门被打开,兰捕头目不斜视地大步往里走去,盛仙停下来捏了捏开门那人的胖脸,笑道:“五缺,今日怎是你来开门?”
此人名为华五缺,打小是个孤儿,在这里打杂据说已经有不少年时间,小时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现下不大灵光,除此以外没什么大毛病,人也很勤快,见了谁都叫少爷。
五缺嘿嘿一笑:“阿虎出去买菜了。”
盛仙抽了抽嘴角:“五缺,告诉你多少次了,人家叫阿牛。”
“……哦。”五缺愣愣地看着他,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盛仙一想,跟他说这个,左右都是白说,摇了摇头又向前去追兰捕头了。
兰捕头大名兰寻剑,去年入秋从长安被派到这个小县城来,追查当年一件搞得江湖血雨腥风的灭门案。今年开春案件已告破,但不知为何这个“钦差”却没有回去,依然在这里做着名义上的捕头。然,说到底,人家究竟是皇城派下来的捕头,且似乎本事了得,在这里的地位能与县太爷一较高下。兰寻剑并不住衙门府内,而是紧邻县衙置办了一处居所,此地原为某巡抚的闲置院落,很少有人居住,却常年留着五缺这样的仆役看守。
要问盛仙为何也住在此处?这,便说来话长,容后再禀。
谁也不知道一脸正经的兰寻剑对盛仙是怎么想的,不过经过今天一事,盛大仙这朵奇葩显然又开始自信心膨胀了。
“寻剑,你果然还是爱我的对吧?”盛仙趴在饭桌边,一脸金光闪闪地看着兰寻剑。
兰寻剑自顾自吃饭,没理他。
盛仙接着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赶跑那群流氓的!”
兰寻剑继续吃饭,脸上表情毫无变化。
“亲爱的,我觉得我真是太幸福了!”盛仙总结发言一般地说道,然后才一脸幸福地拿起筷子。
“少爷……”坐在旁边嘴边沾满饭粒的五缺憨憨开口道,“兰少爷都没理你哎。”
盛仙一记眼刀飞过去:“你懂什么!这是无言的交流!”
五缺还是愣愣地看着他,然后继续扒饭,嘴里含糊不清道:“哦。”
“哦什么!”盛仙没好气地说,“别告诉我你懂了!”
五缺停止扒饭,看着盛仙,显然是不知该回答什么好了。
这时兰寻剑已经吃完,放下筷子对盛仙道:“你再出去骗人,就等着进大牢吧。”
盛仙委屈道:“亲爱的,我没有骗人啊。”
兰寻剑道:“卖那些意味不明的锦囊给别人,实乃谋财之举,你在本县宣扬怪力乱神之说,已非一两日,你那摊位早该取缔了。”
盛仙掐了一把自己,眼里水光闪闪:“亲爱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的夫君也是为你好,想要养家糊口啊。再说,贫僧的佛法奥义又怎是那些市井小儿可以参透的?不要听那些人胡言乱语啊。”
兰寻剑明显地滞了一滞,正色道:“甚么夫君,休得胡言。”
盛仙转眼就收起泪水,笑成一朵花:“亲爱的,你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兰寻剑半晌没说出话来,末了道,“有这功夫不如做点正经事!”说罢,拂袖走开了。
盛仙痴痴地盯着那背影好一阵,突然被五缺捅了捅,回过神来:“你干嘛?”
五缺嘿嘿一笑:“少爷你这饭还吃吗?”
盛仙转头一看,五缺把端上来的半桶饭都吃光了,正充满希望地看着自己,他挥挥手道:“你吃罢你吃罢!”
五缺如获至宝一般把盛仙的饭都倒到自己碗里,继续扒饭。
盛仙看着他,撇撇嘴:“唉,有饭吃就开心得飞上天的人真幸福。”说着,一面摇头一面往兰寻剑走的方向去了。这正是:
世间唯有多情苦,言加餐饭方是真。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哪一天是平凡无奇的
话说这日,盛仙如往常一般,日上三竿才大摇大摆往自己在集市最边上的小摊走去。行至半路方才记起经了昨日那一闹,摊子早已是七零八落,今日去免不得张罗一番才能重新开张,想到这里便不由有些懊丧,垂着脑袋来到了街上。
离那昨日被砸场的地方近了,却见自己摊子早已被收拾妥当,桌上摆着崭新的笔墨,那面“指点迷津”的旗子也好端端立在一旁,椅子也换作新的,此时一位穿着花花绿绿好不耀眼的fēng_liú公子正端坐其上,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笑吟吟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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