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这才注意到他的异状,应了一声,从护士站取了碘酒和纱布来,替秦子寒仔细地包扎好了。在医院工作得久了,不是对生死已经麻木,只是受到的触动却是越来越少。
“我们两个这几天轮流陪着子寒。”庄世宇道,刚刚失去了一个儿子,此时的秦父秦母各自沉浸在悲伤之中,恐怕很难关注到秦子寒的情况。
俞扬帆郑重地点头应是,他性格看似跳脱,但是对友人还是非常照顾的。
秦子寒明明亲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也能听到周遭人的说话声,却又像是做什么都隔了一层纱一般。似乎人还坐在这里,灵魂却已经渐渐一寸一寸地剥离了。眼泪到了此时也像是突然干涸了,又或者是他的泪腺甚至身上的每个器官都已失去知觉般。这是秦子寒第一次面临生离死别,生离,只是失望难过,却免不了可以抱有一分奢念,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还能再度重逢。死别是什么?死别是在这人世间,再没有半点相见的可能,秦子寒不知道世间有没有鬼魂,但如果能有,他非常希望再见到会动会笑会说话的秦子谦。
秦子谦的头七,是秦父和姑妈二人共同操持的,秦母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忙于照顾几位同样伤透了心的老人家。
肇事者和他的家人当天也参加了秦子谦的葬礼,现场并没有人谩骂或责怪他,可是那样压抑沉痛的氛围,却压得那个男人跪在地上,对着秦父秦母痛哭不止。
秦子寒不知道他是真心感到后悔还是仅仅是鳄鱼的眼泪,然而伤害已经造成,并且回天无力了,他就算再这里跪着又有什么用之后,秦子寒的生活看似回到了正轨,照常上课下课,偶尔去店里帮忙,表现得坚强,并且非常独立。可细心如庄世宇,还是发现了他的异样。
“秦子寒,你现在是在规避秦子谦的离开吗?你不提他,是打算自己骗自己吗?”某一天的晚上,庄世宇终于忍不住拦住了准备去自习室的秦子寒。
俞扬帆虽然也不认为秦子寒真得很会这么快振作起来,但到底没能多想到这一层,此时不免有些恍然大悟。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可是对于死去的亲人,即使再怕伤心,却也是免不了怀念;可是秦子谦刚刚去世不到两周,秦子寒的表现却的确是过于镇静了。
“我说你可别吓我们啊!如果难过你就哭出来,有什么事想说,就跟我们说啊!”秦父秦母在这个阶段恐怕还很难注意到自己的儿子,这样一来,他的倾诉渠道无形之中就被关闭了。对于秦子寒而言,这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第10章 第十章:道不出永别(四)
俞扬帆虽然不如庄世宇那样善于观察,但对秦子寒的关心却是丝毫不少于他的,此时两人纷坐在他的两边。
秦子寒眼睫低垂,回避着二人的目光:“你们多虑了,子谦刚走的时候,我的确是很失控,但是我也在学着慢慢走出来。我只是,不想再触景生情罢了,并不是逃避什么。”
庄世宇并不相信他的说辞:“秦子寒,你骗得了我们,可是骗不了你自己。是不是逃避,你自己心里清楚。秦子谦是你的弟弟,占据了你至今未止人生的每一天,他走得很突然,你伤心难过都是正常的。但是,你不能当作你的人生中没有他的存在。”
“我没有这样想。”也许是庄世宇的语气太过正常,秦子寒深深叹息,回答道:“我……其实并不是逃避,也许在你们的眼里,我做这一切都是反常的。可是对我而言,子谦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他……我没想过他会这么快的离开。安慰的话,我听了很多,也试图说给我爸我妈去听,可是这种世界瞬间崩塌的感觉,甚至不是时间能弥合的。一年、两年、十年?我觉得直到我死的那一天,我依然没有办法忘记子谦离开我的情景,我只是不想一遍再一遍地回想起来而矣,你们称之为逃避,我只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我怕我会分不清活在世上的这个人到底是我还是子谦。”
“我懂了,你现在看不清自己,找不到目标。你要做的就是重新找回自己的人生轨迹。”庄世宇道。
俞扬帆苦思冥想,他该说些什么,宽慰一下老同学,直到听完庄世宇的话,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我想起来了!子寒,你还记得吗?那个护士说过,子谦不希望濪色消失!这应该就是你现在可以做的事情吧!你应该没有忘记子谦对于配剧这件事情付出了多少努力吧!你不是也陪着他经历了很多吗?他不想放弃,你可以代替他完成这个心愿啊!”
尽管庄世宇的脸上写满了不苟同,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俞扬帆的话打动了秦子寒,让他看似平静的表情渐渐溶解:“濪色……”
“对啊!秦子谦虽然消失了,可是濪色可以一直存在下去。就让子谦又另一种方式永远活下去不好吗?”俞扬帆简直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居然能想到这样的方法让好友振作。配个剧么,也能转移一下秦子寒的注意力,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方法吗?
“让濪色永远活下去……”秦子寒半是无意识地复述着俞扬帆的话,也许他是对的,至少在中抓圈,子谦可以一直存在。可是……祭许经年呢?秦子寒甩了甩头,只要能让秦子谦继续活在自己的声音里,别的他都顾不了了。
庄世宇虽然不认同俞扬帆的建议,但是似乎在这个时候,能找到一件让秦子寒愿意投入的事情,已经非常难得了。
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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