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国胜扭头去看兄弟:“六百大洋,这就没了?”
杜国风其实也是意犹未尽,不过眼看杜国胜碰了壁,他便也收了心思:“那……没了呗!”
杜国胜想了一想,末了起身提了裤子:“行啊,没就没了!咱们手里有枪,还怕弄不着钱?”
杜国风笑眯眯的歪着脑袋看白摩尼:“团座也是的,站着茅坑不拉屎。他要是不喜欢你了,干脆把你给我俩多好!”
白摩尼光着屁股坐在了杜国风的军装上,迷迷糊糊的忽然很想睡。
杜国风爱说话,而且对白摩尼是极度的好奇:“哎,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用?别是想攒体己跑回家?”
白摩尼晒着太阳答道:“我没家。”
杜国胜插了嘴:“你不是帅府里的阔少爷吗?”
白摩尼笑了:“不是。”
杜国风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沓子手纸:“给你,擦擦屁股!”
白摩尼没接手纸,直接用杜国风的军装胡乱抹拭了自己。杜国风眼巴巴的看着,杜国胜则是嘿嘿笑,因为他的军装穿在身上,不会被白摩尼拿去当手纸用。
像两个贼一样,杜家双胞胎把白摩尼送回了顾宅。
顾承喜始终是没回来,小林也出了门。白摩尼上了炕,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小钥匙,让杜国风去把橱柜打开。
杜国风听了他的话,不但开了柜门锁头,而且还把柜子里的青布包袱运到了炕上。白摩尼试着拎了拎包袱,太重了,简直要拎不动。于是放手拍了拍包袱,他抬头对着杜家双胞胎说道:“拿走,我不要。”
双胞胎登时一起愣了,看着他不肯动。
白摩尼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应,于是把手插到了包袱下,使足力气向外一掀。包袱顺着力道滚到了炕下,因为系得不够结实,所以雪亮的大洋瞬间滚了一地,其中还混了一只缠着手绢的大金镯子。
杜国胜终于先开了口,声音有点虚:“摩尼,你——你生气啦?”
白摩尼望着满地的银元,忽然很想冷笑。全怪自己傻,全怪自己混。好好的日子,硬是让自己过成了这步田地。
“你们当我是卖屁股的吗?”他低而清晰的开了口:“你们当我没见过钱吗?”
双胞胎对视了一眼,杜国风说了话:“摩尼,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我俩这一路上也没惹着你啊!你是不是嫌钱少?我俩不是不给你,是真没有了。你等我们上战场,一旦打了胜仗,我俩就能发财。”
白摩尼扯过棉被,盖了自己的双腿:“我和你们好,不图什么。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别当我是顾承喜,我没那么多弯弯肠子。”
双胞胎听到这里,又互相望了一眼,然后一起蹲了,开始满地的捡大洋。捡着捡着,两人心有灵犀似的抬了头,又统一的看向了炕上的白摩尼。看归看,然而看不懂,是个谜。
拎着包袱站起来了,杜国胜忍不住又问道:“摩尼,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吗?你说出来,我俩给你弄去!”
白摩尼对着他们一摇头——他想去东交民巷的白俄馆子里吃西餐,想到北京饭店上去跳华尔兹。
杜家双胞胎收回了大洋,然而比付出的时候更难受,几乎是受了折磨。并肩站在屋子中央,他们舍不得走,可是一动不动的站着也窘。杜国风拎着包袱,杜国胜拿着杜国风的脏军装,两人并肩打了立正,望着白摩尼发了呆。
白摩尼不看他们,自顾自的偎到了炕角。和这二位真是没什么可说的,所以索性不说。其实他很会混,因为在先前那群朋友中,有很多是把“混”当成事业来做的。有的把钱混出去,有的把钱混进来,花天酒地嬉笑怒骂,乍一看,仿佛天天的只是玩。他也爱玩,但是年纪还小,还有大哥管着,所以不敢往那个乌烟瘴气藏污纳垢的人群里深混,擦着边走,至多只是看看热闹。而那帮人知道他的来历,也不大敢招惹他。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步没走明白,他陷进了泥淖中。一身臭泥的人了,还在乎鞋湿不湿?不在乎了。
杜国风把包袱交给了杜国胜,然后意意思思的往炕前凑。一句话没说出来,房门忽然开了。
小林扶着门框,高声大气的叫:“嗬!你俩又溜达过来了?有意思,想长在我家还是怎么的?要不然你俩把他带走。屋里圈个瘸狐狸,我看着还怪碍眼的。”
然后他换了口气,进入正题:“你俩赶紧滚蛋!团部那边要集合呢!”
最后转向了白摩尼:“你天天窝在炕上装什么病美人啊?咱们也得搬家了,你自己不动弹动弹,还等着我扛你不成?”
杜国胜问道:“咱们要开拔了?”
小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谁知道开到哪里去?真他妈的,又得搬家了!”
79、结盟
顾承喜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手拿着夹了肉的烧饼,一手拿着一份报纸。报纸来自济南,白纸黑字印得分明。上面说直隶的“霍帅静恒”和新上任的热察绥巡阅使“聂帅沐同”在国会打起来了。
将新闻反复的读了几遍,他抬头去问赵良武:“哎,‘掌掴’是什么意思?”
赵良武现在已经离开通信排,成了他的秘书。病歪歪的拿着个小小的糖烧饼,他一点一点的啃着吃:“就是扇嘴巴子。”
顾承喜一皱眉头——报纸上说,聂人雄趁人不备,“猛然掌掴”了霍相贞。
他把新闻从头到尾的又读了,读到后半段,心里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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