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晨起到现在,展了眉,勾了唇,这……?
自十一岁那年起,我便少有这样的感觉了。
这天却涌上来那么多。
多到仿佛……已经用光剩下的份了。
晌午后,君上唤我过去,挥退了左右。
七冥。他淡淡唤,一边把小巧的几尾尖匕,轻纱净帕,温水药粉检查一遍。你前几日可也是单单灌了参汤,着少许流食。
我应是。
他扶了我,在肚肠那里再度按摸良久,抬头说,是空肠,今日便可接了断筋。七冥你要全麻还是半麻?
我昏昏然,略略窘怕,也不知道什么是全麻半麻。
日光正好,亭子被君上下令揭了瓦,四周挡了屏风。
示意我坐上长塌,君上说半麻是你能知道,但不觉得痛。全麻便是睡一觉,醒来只需静养便成。
递过一盏味道苦得奇怪的药,君上说,七冥,全麻吧。就当午后困了,小睡片刻便是了。
我默然了会,答,君上,七冥可以不喝吗?
为何?君上扬眉。
因为那时候是醒着的。
这一句,却只是心里打转,说不出来。
君上没有细问,只是继续道,不上麻你的身子自个会有反应,那便糟了。
七冥,接筋续脉不是剔骨,不是忍了痛就好了的。
七冥,若不想无知觉,便半麻罢。
他伸手拿过汤药,令我解了衣袍,赤身躺了,在我股臀间抹了凉凉的药膏,一部分用手指轻推进后穴。
我闭眼趴了,知道自己身子僵硬,却没有办法。
七冥,有些东西,如这四季不常,年年复回,不可强求,顺其自然罢。
伸手拿毯被盖了我,君上斜斜倚坐塌边,许是安抚,慢慢说道。
我侧首抬眼,却看到君上又恍了神。
别紧张,一柱香后方可以开始。
许是我判断错误,君上清清楚楚知道我动静,拿手挠挠我发顶,轻揽着我,如是安抚。
中间一小截身子慢慢没了知觉,君上问了我感觉,开始动手。
君上说,要稍调点姿势,略似跪趴。
七冥你可能不习惯,觉得实在难堪便说。
七冥,其实我在你身后,也不算你白白跪了我,落了膝下黄金,所以七冥你还是别计较了。
我微窘,这个人絮絮叨叨的,是君上么……我又不是没跪过他……其实倒也真没什么。君上教我抱了几个软枕伏上去,曲了膝,叉开腿来,略略往前收了。我照做,待我调好了,君上拿软被盖了我身子,又细细塞了四遭。
原来那许多小毯是做这个用的。
君上不停,继续温声道……
七冥,我要开始了,先是切开一个小口子……
七冥,别担心,不怎么深,也不长,比你左边小臂的那一片里哪一道都轻……
我……觉得很奇怪。干什么都要先说了再动手。我……我又感觉不到。
幸亏没有人侍在一旁。
却奇异地不再空惶惶。
眼耳都清明,两头盖得密密实实,若不是中间露出得那段有未上麻的部分,我都要忘记了有段身子露在外头。微舒口气,听得些微的金属碰撞声,君上则继续唠叨……
日光晒得被子暖暖,我有些走神。正对着的屏风绣的属山水画,取景风光秀丽的烟雨江南二十四景之一,好似是前几年慕容家大喜,收了阁里贺礼后回的礼,屏风也是一套二十四扇;侧侧头,旁边那立的却是挥挥洒洒一阙词,那字洒脱奔放……金盆秋凉,湿了手,昨日几人去,烈马轻裘,蹄急急,来是少年狂……
却忽然想到,君上现下对着的是什么模样?!!
那一晚后过了几日,总管便托了个信,唤我喝茶。
他替我满了水,聊了几句闲话,试探说,七冥,如今这般……可否请你稍担了些君上衣食之务?
话音未落,近旁几个小侍绷了神。
我内伤未愈是不错,但如此近的距离,不想知道也难。
总管的武艺造诣未必在几任阁主之下,轻斥了他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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