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川记不清叶晴带着他搬过多少次家。
那天他放学回家,进门发现鞋柜下多了一双质量考究的男士皮鞋,他就知道,又要搬家了。
当时,他上高二正接近暑假。
那个男人突然造访又很快离开。他前脚走,叶晴后脚就开始打包家当准备搬家。
科技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他们的搬家手段也不断得到提升。这次叶晴联系了一家物流公司托运行李,然后母子二人背着简单的行囊,搭火车奔往新家。
叶朝川的思绪在火车哐啷哐啷声中飘了很远……
他们曾经住过一个挺美丽的村子。几岁大的他从牛车上栽了下去,惊了牛,车轮蹭着他的后脑滚了过去,他当时只知道哭。赶车的年轻小子被他爹用鞭子抽,叶晴一直说“别打了,孩子没事”。他们两年后从那里搬走的时候,还是那个年轻人赶着牛车把他们送到了县城。
在海边的一个小城市,他在黑夜的路边见过一只虫子,它粉红色的甲皮在夜里发着光。他魔怔了似的上前摸了一把。那时候他已经可以自己看故事书了,然而还没等到那虫子如童话里讲的变成人来跟他做朋友,他们就离开了那里。
这些小时候的事他记得很清,反到是大一些时候的人和事,很少能记得住了。
譬如他们正要离开的这个地方,与以往住过的地方没什么特别,接触到的人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怕他将要去的地方也一样。
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他们就近吃了早点,然后换乘出租车。
近晌午的太阳很是热辣,金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
一条笔直的甬道,两旁站着一排梧桐树,枝叶交错,绿荫满布,叶片间碎碎的光斑荡漾可人。
“咱们就住这儿,”叶晴一把揽过他,“你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小区还挺大的,他们走了五、六分钟才停下。
“六楼,风水特别好。”叶晴拍拍他肩膀。
叶朝川仰头望了望,他是在这出生的,可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咱们之前在这住了多久啊?”
“两年多,有6个月你是在我肚子里的。”叶晴也跟他一块儿仰头看着,轻声说道。
房子虽然旧,但采光很好,对于他们母子俩来说也够宽敞,家具、电器都是现成的。叶晴随身带了一套床上用品,晚上母子凑合着在一个床上睡。
过了两天,终于等来了托运的大行李。
客厅里,零碎的箱子包裹铺了满地,这个场景无比熟悉,在叶朝川的生命里简直是鬼打墙般的存在。
房子十几年没人住,没装空调。
叶晴满地翻箱子,找到装风扇的箱子,先把风扇拿出来用。不然,就在这蒸笼似的房子里收拾,作业条件太艰苦了点儿。
这台风扇也算是他们家的固定成员了,搬了许多次家,扔过很多东西,它始终陪着他们四处奔波。
母子二人的东西是分类装好的,外面贴了纸条。他们各自整理各自的,井然有序。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原先成堆的包裹都清空了。
“又累又饿,饥乏交迫。”叶晴早就四仰八叉地瘫在了沙发上,把这句台词念了一遍又一遍,中间还穿插京剧唱法。
叶朝川把纸箱都拆开收好,既不占地方还可以下次再用,又把客厅扫干净,这才直起腰说道:“我出去买吃的,你想吃什么?”
叶晴一听猛地有了精神:“我要吃口味儿重的,流这一身汗,盐分都跑光了。”
叶朝川拿了钱,出小区后门,顺着街走了几百米,有一条热火朝天的胡同。里面都是小门脸的餐馆,本来就不宽,再有推车卖烤串的、卖水果的,把路都挤没了。
这几天正是最热的时候,到了晚上热气也不散,把人身体包裹的密不透风。这一路,叶朝川t恤背后湿了一片。
他找到个卖炒菜的小饭馆,买两个菜打包出了店,决定绕到小区前门,虽然稍远了一点,但是人少清静,也能凉快点。
他心里盘算着路,看到一条更小的巷子,跟他们小区正是直线距离。
反正也不算远,万一走错了再返回来就是了,大不了让叶晴多等一会儿。
凡事还真不能往坏处想,曲曲折折的才走了两百米就走不过去了。
原来是个死胡同,尽头堆着乱七八糟的垃圾,实际上看不清是些什么东西,一团团黑乎乎的影子蛰伏在地,但是凭着底下流出来的一道道臭水、鼻子一吸气都恨不得能闭过气去,也知道这地方呆不得。
叶朝川不敢细看细想,麻利地转过身,准备原路返回。
“咕咚!”
后面突然响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宛如在这空无一人的寂静里撕开了一条大口子。
叶朝川的汗毛跟过了电似的一下子竖了起来。
紧接着,一堆瓶瓶罐罐稀里哗啦地滚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没有动,连呼吸都不自觉的停顿了,两条腿紧绷着,再听到一点儿响声就能自动跑起来。
易拉罐大军停在了他的脚后跟,一切归于寂静,他才听到有人吃痛地吸气声。
叶朝川犹豫了几秒,慢慢地走向那片黑乎乎的阴影。
到近前,他才发现一个垃圾桶后面靠墙坐着个人。
那人四平八稳地坐在脏兮兮的垃圾堆里,突然开口说道:“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说,冰棍的其它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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