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立伺候的家丁均是满脸哀戚,却冷不丁地侧头,瞄见暗卫九和司徒雅出现在堂前,霎时齐齐骇然变色、呆若木鸡,当真以为大公子情感动天,将死去的二公子哭了回来。
司徒嵩浑然不觉,扒住盛放衣冠的灵柩,一味干嚎。
司徒雅觉得有趣,冲背对他的司徒嵩幽幽叹道:“大哥,你思念我么……”
司徒嵩哽咽道:“日日夜夜思念着你……”话未罢,觉得不对,不由得抽泣着回头看去,只见暗卫九抱着司徒雅,堪堪伫立在他身后,与丹山镇夜战时无不同,好似要来向他索命。他的手脚筋为琴弦贯穿,伤势未好,为欢喜教逼迫的狼狈情形犹在眼前,这一吓,一口气提不上来,便瘫倒在家丁怀里,昏厥过去。
暗卫九和管家常福解释一番。管家弄明白了就里,转惊为喜,吩咐众人撤了灵堂,又连忙带两人赶往藏剑阁,去见司徒庆。
这回藏剑阁外的防守颇为严密。单是明处能看见的暗卫,就有数十个。这些暗卫昂藏七尺,束发贯笠,着整齐的斜襟暗袍,袍外罩着威风凛凛的皂色半臂搭护。腰际隐隐约约看得出刀剑棱角。就连靴子也是厚厚的两层样式,即是玄靴裹着锋锐的刀片鞋。
管家送暗卫九和司徒雅到藏剑阁外,便不敢再往里。暗卫九兀自抱着司徒雅入阁,与目不斜视把风的众暗卫擦肩而过时,有人低不可闻提点道:“胡三刀来了。”
暗卫九听罢点头,面色如常。司徒雅偎在他怀里,察觉他浑身刹那绷凝,又松懈几分。
司徒雅正想问胡三刀是谁,就看见除了他父亲司徒庆外,还有包括本该负责保护他的暗卫一在内的几个暗卫打扮的人,立在阁中,正商讨着欢喜教和下落不明的《九如神功》的事。
其中有个人,左脸罩着玄铁面具,面具边缘的皮肉凹凸不平,连着眼眶往外狰狞翻裂,而右脸完好无损,看得出高鼻深目,神情冷峻,估摸有四五十来岁,浑身血腥气,令人望而生畏,直起鸡皮疙瘩,偏偏还对司徒庆露出讨好的笑容。
司徒雅还没看够,错愕的司徒庆已回过神来,大步上前,替他把脉。见他脉象尚佳,只是内力全无,便问怎么回事。司徒雅不尴不尬,虚弱道:“可能是我心脉的位置,和常人不同。爹,我这回能生还,全靠暗卫九拼死相救……”
那罩着玄铁面具毁去半边容貌的男人,立刻谄媚地打断:“是二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司徒庆惯于经风历浪,早已勘破了生离死别,即便是丧子之痛,未亲眼目睹,也就不过是痛片刻。他本想拿此事做文章,联合武林同道,再度讨伐魔教,巩固司徒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名誉。此时见这之前和他闹别扭的二儿子侥幸生还,心中喜忧参半。再看暗卫九,脸上尽是难以掩饰的疲态,却强撑着抖擞振作,不觉又好气又好笑。
“你们出去的时候是三兄弟,回来的时候个个半死不活,一路上不但护不好唐家主,反而一哄而散,各行其是,闯下滔天大祸!你要是个襁褓中的小子,”司徒庆恨铁不成钢,责备司徒雅道,“为父就该劈手夺你过来,把你这扶不起的阿斗摔在地上!”
“……”暗卫九护好了司徒雅。
司徒庆是雷声大雨点小,转头吩咐暗卫一抱司徒雅回房,以便询问暗卫九这几天的情形。司徒雅观颜察色,只觉司徒庆忙得焦头烂额,此刻提出要换暗卫,实在不合时宜。便由了暗卫一接手抱他,将这契机留给暗卫九邀功领赏。
暗卫九目送暗卫一抱着司徒雅离开藏剑阁,直到看不见听不着为止。
司徒庆思索了须臾,正要向暗卫九发话,却让那戴玄铁面具的人厉声抢白:“带刀,你到底是谁的暗卫?”
暗卫九回身撩袍而归,平稳道:“回禀师父,属下是主人的暗卫。”
司徒庆失笑,和气道:“胡总管,不必如此罢?”
原来,这毁去半边脸的铁面人,是统管司徒家在益州西岭的暗卫营的总管,亦是传授暗卫九刀法的师父,名为胡不思。暗卫都叫他胡三刀,取两面三刀之意。他本是回族昆仑派前掌门的大弟子,早年因毒害自己师弟、争夺掌门之位未遂,而被扫地出门。司徒庆看他身负绝学,只是嫉妒心太强堕入邪道,就招揽来好生劝导,教他一心向善,还一起讨伐欢喜教。那半张脸凹凸不平的伤痕,便是殷无恨的琴弦横穿而过造成的。从那之后,他自知此生巅峰已过,始终追随司徒庆左右,苦心培养暗卫,以报司徒庆的知遇之恩。
胡不思自己年轻时犯过错,到了不惑之龄,心结难解,对营中的暗卫就无比苛刻。尤其容不得自己悉心教导的暗卫九自以为是。在他看来,暗卫九什么都一学即会,触类旁通。他担心暗卫九年轻气盛、心性不定,像他当年那般矫时慢物,干出阳奉阴违弃主求荣的事来,因此,昆仑派的精妙刀法,他是一点也没教给暗卫九。只让暗卫九练些街头卖艺的本事、常人用滥的轻功,好时时刻刻记得自己身份。
此时,胡不思见司徒庆替暗卫九说情,忙道:“盟主,这畜产娇惯不得!二公子素来心性温柔,这些时日只怕待他太好,他便记不得他是谁了!”
暗卫九默默反省——二公子这几天的确待他太好了。他面上很沉重,心里却情不自禁,高兴。
司徒庆心里明白,暗卫九对司徒雅一腔痴气。他听司徒嵩告过状,道是司徒雅‘死’后,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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