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安晟哑口无言。徵儿曾经是在王府里是最小的那一个孩子,他有两个哥哥,一个位承世袭世子,一个文武双全出类拔萃,所以他就想这最小的孩子便让他自由些,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只要不杀人放火不偷盗剽窃即可。
“父王,孩儿知道你近来事务繁忙,徵儿也不想留在都城给父王添事……我想带娘亲去陆华山住些时日。”看安晟不言,安子徵别开眼神道。
安晟瞥了眼安子徵,思虑着什么终是道:“去吧。”
“那……徵儿先出去了。”安子徵转身刚想走又被安晟叫住:“去库房多支些银钱,别苦了你娘。”
“是,徵儿知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有钟意的女子便娶了,懂事些别让你娘费心。”
安子徵抓着门边的手紧了紧:“父王,上次孩儿在陆华山下的镇上遇见一心仪的女子,下次带回来让父王瞧瞧?”
安晟微微惊讶,或许他真的许久没与安子徵说过话谈过心了,连儿子有了喜欢的人也不知道,心中也是难免有些愧疚。“若是喜欢便去提亲吧,宇都正值多事之秋,你就在陆华山那把婚事办了吧。”
安子徵望着安晟,高堂尚在却让他自己办了婚礼?“父王?”
安晟拿起桌案上的公文审阅着道:“我一会让林中替你打点这些琐事,即使父王不能到席也会让徵儿的婚礼办得风光。”安子徵疑惑更甚,往前又迈了几步,安晟余光瞥见便冷声道:“父王公务缠身,待事息父王自会去看你,你先出去吧。”
“是,孩儿告退。”
待安子徵走后,安晟想提笔批些公文,却又一直心绪不宁烦躁不安,那些字他一个也看不下去,索性将笔掷在砚台上对着门外道:“冷究备马车,本王巡趟营地。”
偌大的宇都人烟寥寥,冷究驾着马车往城外营地驶去。车轮辘辘,在化了雪满是水洼的道上奔行,安晟坐在车内,即使不断找事分散注意力却依然无法摆脱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昨日刑室内的画面。
“冷究,你信吗?”
冷究坐在车前挥舞着马鞭,昨日他与军中各将随着安晟一同去的天牢,虽然只是守在刑室外,但里头的一切他们全听得到。只是这真真假假,他信或不信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车舆里又传出安晟的话:“他眼里若没有恨意,我一定不信……只是他眼里为什么有恨?”
皇帝在刑室里冷究没能进去,自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眼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在四公子还没被王爷疼惜的时候,那么艰苦的日子,那些屡屡不断的苛责,他从没看过四公子眼中带过恨,甚至只要是他能走能动疼痛在尚能忍受的范围里,到了福宅里他就会陪着孩子们玩耍。那个时候只有在福宅里才能看到四公子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这样的四公子,怎么会纵火宇都,火烧百姓呢?他心底是不信的,可是证据摆开,四公子自己也承认了,他一个旁人能说什么?
“王爷,大夫说过四公子身子不好,每日都需进补名贵的药材,天牢那个地方……”冷究不再说下去,他不过是一个带着官品的侍卫统领,虽然王爷从来不摆架子,但也不该妄论主子的意思。
果然车内再没有传出声音来,冷究也不再说什么专心驾着马车往城外大营驶去。
到了营地,军中将领跟随安晟巡视军营和士兵操练演习。安晟交代一些防御部署,又严令各个军士虽无外患但依然得警惕内忧,小心各国旧势力的潜伏,以及都城被烧城郭尚在重建修复,更要严谨戒备。
晃荡了一大圈后,安晟便又坐回了马车里,冷究执着马鞭询问道:“王爷去哪?”
“回王府。”
冷究默然,挥下了马鞭。
牢里酽冷,安晟来到子懿的牢房外,看子懿倚靠墙角旁似乎是睡着了。狱卒将门打开后便退了下去,冷究则守在了外头。
安晟伫立了一会,才轻步弯腰入了牢房。
子懿阖着双眼,头靠在木栅栏上对安晟的靠近没有一点反应。安晟蹲下齐平的看着子懿的脸,那惨白的脸上除了漆黑的眉和乌黑的长睫再看不到其他颜色。安晟静静地看,冷峻的脸上划过几丝不明的情绪。
牢房外壁上的油灯被一阵阴风吹着跳动几下,子懿的微开的衣襟里闪过一星银光。安晟疑惑着轻轻的掀开那层单薄的里衣,当看到子懿锁骨上一枚骨钉时手还是抑制不住的抖了一下。
透骨锁钉?天牢里的这种骨钉是用来限制犯人武力的,生生打入锁骨透出肩胛骨外,骨钉可穿透整个肩窝。且这骨钉的一头是带倒钩的帽刺,尖锐的另一头在打穿肩胛骨后也能旋开本是附贴在钉身上用来固定的尖刺,以保证能卡住骨肉内使犯人不能自行取下。
这种锁骨钉很难取出,生生打入骨肉里的疼痛是难以想象与忍受的。安晟痛心的抬首,将黏在子懿脸颊上的一缕发丝轻轻的拨开,只是简单的触碰子懿便醒了过来。
子懿昏睡中并不安稳,牢房里寒冷透肺,子懿只着了单薄的里衣倚靠在墙边总是意识昏沉并不十分清醒。安晟进来的时候他有感觉到,但他觉得这更可能是自己做了梦。他都伏首认罪了,父亲还来看他是要质问还是责骂,或者是怒恨不已找他泄恨?
子懿缓缓睁开眼,待模糊的视线清晰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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