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懿知道这么做才能效率,张变亦知道这么做才能更快的处理伤处。
将箭都取出后,张变将匕首收回,沾血的手随意拾起地上的雪擦拭一番,拍了拍还有些黏糊的手,张变起身顺带理了理胸前的盔甲,并从腰间取了一瓶伤药放置在了一旁。
“可别莫名其妙被二十脊杖打死了。”
子懿瞥了一眼地上的伤药道了句谢谢便再次静待接下来的刑罚。两大汉抱着杖子再次面面相觑,望着那一背鲜红不知该如何下手。
张变环胸站在一边道:“杖脊,赶紧动手,冷死人了。”
听到张变的催促两大汉有种被监督的感觉,不再迟疑的挥动起手中沉重的檀杖。张变并没有督刑的意思,只是不早点打完这背上的三个血窟窿就不能处理,他的意思只是早点打完早点上药止血。看行刑的大汉动手了他便打着哈欠回自个的营帐去了,姿态从容随意,好似打了败仗对他毫无影响。
二十杖并不好挨,况且后背还有三个张着口子的伤。虽然除去了箭头,大汉也尽量避开伤处,可是厚重的檀木打下去,震得伤口不停的冒血,分外难熬。
刑完,两大汉看着满背鲜红依旧挺直跪姿的子懿忍不住上前询问道:“小伙子可还好?”
子懿缓了缓麻木的膝盖和痛得昏沉的脑袋,正欲起身起身便看到了一旁静立在雪地里的伤药道:“无碍,劳烦两位了。”说罢拾起药瓶起身直接走掉了。
子懿光着上身提着一木桶来到军营外一小河边,河面俱已结冰,但有营地的火头兵在此取水,所以凿开了一个缺口。子懿将张变留下的伤药粉随意撒在了背后,静待了许久直到他感觉不到伤口渗血了才从河里提了桶冰水,干脆的浇头淋下。
彻骨的寒冷降低了感知,伤处并不觉得太疼。子懿反复冲洗直到身上再无药味,伤口泛白才穿上了衣服,将湿发解下拢回脑后,子懿考虑了一下才动身回营地里。
李斯瞿当时领兵孤军深入敌阵,被包围后四面环敌寡不敌众,身上更是多处负伤,所幸伤虽不轻却并不致命。此时李斯瞿安静的躺在床榻上,胡小辽在榻前正给火炉里添碳。
胡小辽添好碳火又翻动了一下火炉,听到李斯瞿说要喝水,胡小辽赶紧替李斯瞿倒了杯水。天气太冷,一壶热水不消片刻便已凉透,胡小辽将手中握着的冰凉水杯搁了下来,一副愁眉苦脸样,这么冷的天李将军还受了伤喝冷水不好。
“李将军稍等,我去打点热水来。”说罢也不等答复胡小辽就要出去取些热水,刚掀开帘帐就在帐外碰到了似乎站了一段时间的子懿。胡小辽很是高兴的喊了声:“子懿哥!”
子懿牵了下嘴角回了个浅浅的笑容。
“李将军在里面呢,子懿哥你快进去,我去打点热水就来。”胡小辽说着就已经跑开,边跑边回头说:“我去弄些热水就来,很快的!”子懿看着胡小辽一下子便跑远了,这才掀了帐帘入内。
“李将军。”子懿声音有些低沉暗哑,却不见一丝情绪。
李斯瞿闻声抬眸看去,子懿看起来脸色并不好,额前碎发恰巧遮了子懿深邃的双眸,苍白的双唇微微抿着,只是站在帐帘旁并不靠近床榻。
李斯瞿现在其实并不是很想见到子懿。在他亲眼看见邵可微射杀的樊在武后,他不想见到子懿,至少目前不想见。
认识子懿以来,他自问,自己待子懿如何?说不上十分好,但他是真的觉得子懿人不错,除去怜悯他是真心当子懿是朋友,想要与子懿做兄弟,荣辱与共。他性格虽大咧却看得透子懿那黑瞳底下的是什么,那是藏在冷漠背后的炙热,是藏在疏离背后的温柔。
一个人孤身周旋在自己的父母间,如何做该怎么取舍,不难吗,不痛苦吗?他把一切都遮掩得这么好,总让人摸不透看不清。在那双眸中的黑色漩涡里,他知道子懿的心其实有多么脆弱,像一张紧绷的弦,稍微施下压,或许就会弦断。
即使明明知道樊叔叔的死与子懿无关,可是自己在乎的,重视的人死了。看到那支箭穿甲透胸没入樊叔叔的胸口,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也被刺入一箭。虽然知道子懿当时是出于本能反应避开的,并不是故意的,可是他还是希望子懿当时能预判到接踵而来的第二支箭矢,这样,或许……李斯瞿无奈苦笑了下,没有或许了。
他不想见到子懿,是因为看到子懿总是会让人愤恨的想复仇却又无可奈何,他终于有些理解,仇人儿子的定义,以前不明白,只是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此刻他不可能不有所介怀。他算理智的,想想那些不理智的人呢?家破人亡,痛失亲人的那些人怕是恨不得剥了那少年的皮食了那少年的肉吧?
这种感觉真的只有亲身体会才会明白,痛苦总需要一个宣泄口。
子懿也未想要去刺激李斯瞿,只是来看看李斯瞿是否还好而已。两人就这般无言,子懿看得到李斯瞿眼里掩饰的恨意,这种眼神他从小到大看得很多,他明白也理解。所以只是片刻,确认李斯瞿无恙子懿便道:“李将军,好好休养。”说罢快速离去了。
李斯瞿双手紧抓着盖在身上的被子,子懿不顾生死安危单骑闯阵救他,他知道。可樊叔叔虽无血缘关系,但到底也是看着他一起长大的,他依旧记得儿时他骑在樊叔叔的脖肩上揪着樊叔叔的胡子,樊叔叔站在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围着的街头卖艺外围,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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