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沮丧地低下头:“有人想买我的画可我不想卖。”
周母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想卖就不卖,谁还能强迫我们不成?傻孩子。”
“我现在都是画绘本了,不想再折腾自己那几张画了。”周颂嘟囔,“好麻烦啊,还要我和买主自己谈,太不负责任了。”
“好啦,妈妈替你去指责他,你就和那个买主见上一面,好好谈一下,人家也不会不讲道理是不是?”周母宽慰他,看他不再急躁才去学校上课了。
几天后周颂接到电话,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接起电话:“你好我是周颂,请问你是?”
那边安静了片刻,回答:“我是付景杨,想买你的画的人。”声音低沉平静,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
周颂皱了皱眉,啊,终于还是要应付他了啊,他想了想,说:“其实当时参展时,说好的是只展不卖的,可是负责人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让你联系我,所以我也挺为难的,说实话,我并不想卖那幅画。”
那边沉默了一下,说:“我们当面谈一下吧,过几天我到a市。”
周颂只好同意,任对方订好了时间和地点。他又开始急躁了。
见面安排在周五的晚上六点,在一家食物还不错的中式餐厅,周颂准时到达,训练有素的服务生带他到一个雅致的小包间里,敲门进入,里面的小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男人,表情冷漠,坐姿很随意,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周颂有些讶异,觉得这人似曾相识的样子,他微微歪着头,努力地想自己是不是见过他。
付景杨见到他也愣了愣,说不出的熟悉的气息,他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右手:“你好,我是付景杨。”
周颂被他的身高与气场压制,有些拘谨地回握住他的手:“你好,我是周颂。”
付景杨点点头:“请坐。”又对服务生说,“可以上菜了。”
服务生退出去,轻轻地把门关上,屋子里一时沉寂下来,周颂几次想开口,面对着对方的冷漠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专心欣赏桌布上的花纹。
付景杨则在认真地观察他,格子衬衫的袖子随意挽起,露出的手臂皮肤颜色有些苍白,左手手腕戴了一串佛珠,低垂着眼睛,眼睫长而纤细,细看下发现的左眼眼角小小的泪痣使得付景杨心飞快地跳了一下,又按捺下去。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他嘲笑自己,他怎么会如此一脸正经、一连正常地坐在这里和他交谈呢,不可能的。
思绪转了几圈,付景杨终于开了尊口:“有关你的画。”周颂抬起头看他,满脸无辜,付景杨继续说,“我很喜欢那幅画,希望你能卖给我。”
周颂叹了口气:“付先生,我也很喜欢那幅画,坦白说,我不想卖。”
“这么坚决吗?”
周颂坚定地点头:“那幅画本来就说好不会卖的,让您误会实在抱歉。”
付景杨又专心看着他,突然开口问了完全不相关的问题:“你多少岁?”
“呃?”周颂卡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23岁。”
付景杨愣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并不说原因,而是又转回那幅画:“我想买那幅画,因为我觉得,那幅画中的人物,有我熟悉的人。”
“是吗?”周颂疑惑地打量他一会儿,突然瞪大眼,嘴巴也由于吃惊张得大大的,“我记起来了,是你。”
“是我?”付景杨重复,就见周颂站起身来,手指还指着他:“一定是你,虽然你变了好多,可是我不会认错的。”
他漾开一个大大的笑:“真是有缘啊,那幅画,画的本来就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见面了好累的说_
☆、不能拒绝
付景杨这次是真的吃惊了,这幅画里的人,是他?怎么可能?
周颂却一下子转了态度,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你不记得了吗?啊,那是多少年了,我当年画这幅画是十四岁,在b市,正好是你家不是吗?那是个晚上啊,我出去买东西,回来看到你蹲在大街上,我就跟你说话了。然后你不愿意理我,就一个人走了,你想起来了吗?”
付景杨想起来了,脸色苍白起来,他当然记得那个晚上,永远也不会忘,那个晚上他最后一次看了父母的脸,接受自己从此变成孤儿的现实,然后,一夕成熟。九年了,他想,时间过得真快,越来越多的事情都改变了甚至,他连想到父母的时间都越来越少了。
周颂说得兴高采烈,见付景杨安静得有点异常,猛然想到他那时的表情,心口一窒,他只因再见的缘分惊喜,却忘了当时的情况,一时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太惊异了,对不起,你,没事吧。”
付景杨淡淡地答:“没事,不用在意。”
周颂安静了一下,谨慎地开口:“如果,如果,你不介意,跟我说说好吗?”
付景杨沉默了一会儿,在周颂以为他不会说,想说些别的话时,付景杨开口说:“那天,是我父母的葬礼。”
周颂第一时间把握到是“父母”,不是父也不是母,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节哀?九年前才应该说的。看开点?你哪只眼睛看到人家没有看开了。最后只是摸摸鼻子,说了句:“对不起。”
付景杨摇头:“没关系。”也是标准回答,气氛又沉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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