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朝二十一年
冬月刚刚开头没几日,今儿个就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
初雪总是带着些浪漫的色彩,安平侯府却因为一场葬礼让这场初雪添上了凄凉的感觉。
雪从午后就开始下了,入夜之后更急了些。不到一个时辰,已将地上薄薄铺了一层。
匆匆而行的路人经过门前,听见哀乐声也不禁加快了脚步。
侯府西北的流光阁正厅中满眼素白,厅里正中摆着一副棺木。
棺木前跪着的两个小丫头,身披重孝哭得梨花带雨,而站着的那两个只是眼角垂下默默站着。
棺木中安然长眠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一身红色寿衣,妆容带着几分与年纪不符的成熟妖艳。
耳边声声不断的哀乐声让沈云谣轻蹙蛾眉,嘤嘤的啼哭声让她原本混沌一片的脑海里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三年的囚禁让她早已生无可恋,若非为了儿子她又何苦忍耐那对狗男女的折磨。
死是最好的解脱!
可是这声音是怎么回事?难道人死了之后也有五识,这怎么可能!
外头的人并未察觉异常,跪地烧纸的两个丫头仍旧嘤嘤哭着口中不断念着“小姐”二字,并无其他言语。
一声“小姐”清晰入耳,沈云谣呼吸一滞。
她早在十年前就嫁给白子玉了,从夫人到姨娘,不会有人唤她“小姐。”
这是怎么回事?
缓缓睁眼,入目是一片飘渺的白,漆黑的瞳仁里充满了惊异。
她活着!
重生的狂喜彻底将她的理智淹没,苍天有眼她竟然还活着!
幽黑的眼珠一动,目光触到两侧的红木板,目光倏然一寒。
白子玉会为她办丧事,简直是笑话!漆黑的眼睛里火光乍现,她是从地狱回来的沈云谣。
白子玉,沈云珊,我会让你们悔不当初!
腾地一下,她用头狠狠撞了一下棺木。咚的一声闷响,让丫头心里一个激灵。
额角的钝痛让沈云谣的小脸皱成一团,不自觉抬手覆上额角。
“怎么会!”沈云谣盯着那只白皙小巧的柔荑,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视线下移,最终落在那双穿着红色绣鞋的脚上。一定是做梦!
“小姐!”流翠错愕的声音里夹杂着欣喜,看着棺木中完好无损的沈云谣破涕而笑。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呼唤,沈云谣猝然抬眸。一张圆圆的脸蛋映入眼帘,她并不认识,却觉得有些眼熟。
流翠见她迟迟没有反应,心里涌起一阵不安,小姐不会傻了吧?
这样想着,流翠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小姐?”
“流翠?”银铃般的清脆嗓音让沈云谣被自己的声音吓到,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站着的两个小丫头不约而同地抬头,瞧见了活生生的沈云谣,却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中一个狠狠揉了揉眼睛,再看时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伸直了颤抖不止手臂,眼睛突起面皮涨红,就是说不出话来。
“啊!”那丫头在挣扎良久之后方才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后倒地不起。
剩下的那一个显然要大胆一些,则尖叫着冲出了灵堂,慌不择路地狂奔着。
跪在地上的丫头抬头瞧见了安然无恙的沈云谣,早已泣不成声地奔了上去。
“小姐活了,小姐活了。”流珠抱着沈云谣不肯撒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几个字,欣喜若狂。
沈云谣被流珠抱在怀里,身子触到她身上的棉袄觉得心里头暖烘烘的。
“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何在这里!”冷冽如泉水的声音缓缓响起,沈云谣面容平静如水,一双幽黑的眸子如千年的枯井一般,幽深而冷冽。
流翠一愣,对上沈云谣冷冽的目光,陡然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而生。
“一个月前小姐在神女峰坠崖,是孙嬷嬷带着小姐回来的。小姐不记得了?”流翠反问一句,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心与关心。
沈云谣缓缓摇头,眼底的冷冽收敛了许多。神女峰坠崖,那应当是她十一岁上的那个冬天发生的事情。
“小姐快披着。”流珠不知何时已将一件儿雪白的大氅披在了她身上,她才觉得瑟瑟发抖的身子渐渐有了暖意。
安平侯府今夜的平静被流光阁一声尖利的惊叫吵醒,侯府内外立时灯火通明。
原本一片哀伤之气的流光阁霎时变得热闹起来,火红的灯笼衬得满眼缟素更是耀眼,映着冬日里洋洋洒洒的初雪白茫茫一片。
沈云谣端坐在花厅主位上,流珠正递了茶盏过去。
或许是上了妆的缘故,沈云谣一身红衣打扮显得明艳妖冶,似是要将雪白的大氅烧起来。
流珠心里一怔,总觉得小姐身上有一种骇人的煞气。
院子里的婆子丫头一个个面如死灰,望着沈云谣,避如蛇蝎。
流翠正捧着茶盏往沈云谣跟前去,没等张口就听得一声高声训斥:“谁准你们俩进屋的,还不滚出去!”
流珠扶着沈云谣的手一颤,忙拽着流翠的衣袖跪地请罪。流翠被她拽的一个趔趄,咚的一声跌倒在她身侧。
“奴婢们知错,请嬷嬷责罚!”流珠眼里闪过一丝心疼,顾不得许多冲着孙嬷嬷连连磕头。
沈云谣坐在主位上垂眸敛睫,始终不发一语。看着两个丫头连一句辩解都不敢说,心里一阵酸涩。
想想前世的自己,有多可悲就有多可恨!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拿了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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