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房子这东西,向来是一旦人去楼空就会迅速衰落,再漂亮考究的装潢空置十天半个月也就开始透出荒凉和诡异了,更别说这空了几十年的房子。
安远道坐在皮质沙发上,细细打量这周围。
听陈宏波说,这里本来就有个自带的地窖,原是储酒用的,空置以后钥匙丢失,就再也没人进去过了。
听上去像是现成的灵堂。
安远道找到地窖入口,哭笑不得。
地窖的门开得十分隐蔽,为了不破坏房里的布置还特意按了个和墙面一样材质的石门挡着。前来收拾房子的家政根本没留意这块石门可以推开,里面还有个木头门。
木头门自然就是地窖的入口了,可惜年代久远,木头软趴趴地早就不成样子。安远道用力一推门板就七七八八掉下来,许久没人进去过的地窖露了出来。
一开门,那股子怒气愈加明目张胆冲了出来。安远道定了定神,看向地窖正对门口的方位上那张桌案。
桌案上摆着陈旧蒙灰的香炉,还有一块牌匾。那便是封印所在。一旁还有口没板子的棺材,里面躺着具骷髅尸体。怨气就是自那里散发出来的。
“你有什么冤屈吗?说来与我听听,或许我可以帮你……”安远道照例希望能试着说服和净化它。
听了这话,那尸体上飘出一个面目可憎的魂魄,幽幽盯着安远道。
☆、空山老宅(拾壹)
民国年间,陈宅地处繁华路段,陈家人和政府交好,手上握着十分要紧的船运生意,一时之间门庭若市,每日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陈家人生意场上做得漂亮,却不太懂得避嫌,自以为生意做大了得政府庇佑也是好事,向来和当时的地方官员一派走得很近。
和他们家走得近的一派借着他们的财力和影响力打压官场上的对手,而陈家也借着政府的力量来对抗生意场上的竞争者。
那一阵陈家可谓风头无两,在s市这块弹丸之地算是占尽了风光。
可惜风光来得快,去得也快。由于依附着政府官员中的一党,早早便陷入了政治斗争之中。陈家人不懂政局,稀里糊涂让人给当了活靶子。
为了扳倒他们,对手来势汹汹,先是借助海外资金抢占陈家的市场份额,然后一纸诬告把子虚乌有的叛国罪名扣在陈家头上。
政府的特务组织直接来陈家逮了人就走,陈家宅子里现存的这只大鬼当时还小,偷偷藏在柜子里倒是逃过一劫。
陈氏卖国,一干人等全部被捕入狱,在特务机构里被严刑逼供,假的也就成真了。罪名确凿后,各大报纸争相报道,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所幸陈宅被封,没人能轻易进来。特务们因此事办得干净利落颇受奖赏,也干脆没去细究少了的那个不到8岁的小孩子。
陈宅后门口有个摆摊卖白面馒头的老太太。那逃脱魔爪的孩子自出事那日起便不敢出宅子半步,就靠着偷白面馒头,在宅子里头足足待了12年。
直到老太太去世,他没了吃食,活活饿死在里头也没人知道。
一个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富家少爷一日沦为靠偷馒头过日子、被独自一人禁足在家中的、连乞丐的不如的可怜人,自然心里不会好过。
这孩子在事发当日亲眼目睹了父母家人被带走的场面,耳边听到的全是申辩喊冤的声音。可是几日后,他家就被查封了,外头卖报的报童口口声声吆喝着的竟然是“陈氏水运集团叛国,相关人员已供认不讳”的头版头条。
十岁不到的孩子虽说心智不健全,倒也不是全然不懂。他觉得家人冤枉,也觉得朋友们背叛和冷落,小小年纪就尝到了人情冷暖。
更可恨的是几日后,陈家宅子里偷偷溜进来一个人。这人他见过很多次,是政府里经常和自己父亲接头的一个小书记官,还经常陪他玩耍。
这书记官大半夜偷偷摸摸进来,东找西找地翻东西,找到一份文件后又在个角落里把文件烧了,边烧边打电话,叫什么人放心,东西已经烧毁云云。
一下子事情真相浮出水面,父母竟是被自己朋友所害的念头让这孩子心里开始变得扭曲和疯狂,怨恨一天天增强,却又看着自己越长越像母亲的脸,不敢踏出宅子半步。
怨恨日积月累,远离社会和文明的生活让这人形同行尸走肉,天天看着自己枯槁般的样子,吃着没什么味道的白馒头,喝着冰凉的井水,生了病就等它自己痊愈,外头热闹了他还得缩进柜子里,免得被人发现。
死前,他甚至感觉不到一丝解脱,只觉得前后都是一样的人间地狱,没什么分别。致使化作了厉鬼,惹得附近一带都不安宁。
杨家人路过此地,装模作样办了封印的法事,并说这陈宅不详,让人不要轻易靠近。
建国后,陈家一直漂泊在外的一个旁支回来打点本家生意,进了宅子收拾橱柜家具,没过几天便住了进来。当晚就发生了意外,几个人当场毙命,剩下的逃出了宅子,一时都不敢回去。
过两天,陈家余下的人报了警,警察进屋里一看,还哪有那些死难者的尸体?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被当成个悬案入了档,现在说不定就在林锦珂的桌案上摆着。
安远道听了那大鬼泄愤般在他脑海中说了许多,想到这么个无辜孩童12年来遭的罪,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你这样留在人间也是痛苦,不如我送你入轮回,你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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