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小王爷进院后,那傅天略便赶往了道人所在的隔世院中。
且说小王爷进院后,那傅天略便赶往了道人所在的隔世院中。院子里却见杏子在扫雪,天略因笑道:「好小巧的孩子,这么冷的天大晚上的还扫着雪呢。」那杏子原是弯腰擎着帚子,听了话直起身来,方觉已被傅天略还高了。傅天略不觉纳罕,笑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就长得快。」杏子又让通报,很快便请了天略进屋了。
屋内虽有薰笼,却不燃着,伏骄男体强力健,颇为阳刚,即使在塞外苦寒之地也不觉什么,何况到了这边来,只让人烧着炉炼丹便觉得热热的,故而不仅不烧炭取暖,且身上所着也单薄,颇能看出那分明的线条。也是见天略来了,伏骄男才叫人烧起薰笼来,却赫然发现没多少炭了,只勉强烧了。天略坐到薰笼旁边,边说道:「小王爷来了。哥哥让我来看着你。」伏骄男却说:「你冷不冷?」天略虽觉手中炭炉已凉,薰笼又没什么热气,却只道:「不冷。」伏骄男便也不语,只淡淡看着薰笼烧出的火光,那朝阳般的金光晒在伏骄男的脸上,让他轮廓也镀上了金色,配上起出尘的形貌和出家的装束,浑如坛上的金身塑像。
过了半日,伏骄男仍问他:「冷不冷?」天略的十指已冻得有些僵硬,却仍说:「不冷。」伏骄男探过身来,伸袖握住了他的手,道:「冻得这样,还嘴硬。」天略只觉伏骄男的手掌确实温暖,连带着自己的手心也发起热来。只是天略却蓦地甩开了他的手,说道:「啰嗦!那还不加炭!」伏骄男说道:「难道不是你们府里不给炭,才没得烧的。现在倒把主人家冻坏。」天略冷道:「原是你们说不要咱们府上的一茶一饭,就是吃的水,也得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沾咱们一分。」伏骄男却笑道:「我不打紧,怕将你冻坏,哪里赔一个伶俐至极的弟弟给天浪呢?」天略冷道:「你只惦记着他罢。」伏骄男闻言道『好没意思』,见傅天略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便不自讨没趣了,只拿着本经书卧着。
那边傅天浪倒心里纳罕,只问小王爷:「既然你不曾读我的信,怎么又过来了?」原来小王爷收了信后,心里似有个蒹葭的君子在辗转反侧,午间时茶饭也不乐。琴心见他这样,更是害怕,失觉打翻了茶碗,小王爷忍不住说了他两句,又道:「如此毛手毛脚,终不成事!」琴心唬得要跪,荆钗拉着他,叫他出去了。也是这样,荆钗才说:「他在这儿侍奉,奴不奴、主不主的,身份尴尬,又能怎么进退?成日里寝食难安,如何能好?我看罢,终究还是先给他定个位分,到底是奴,还是主,该在哪儿便是哪儿。」小王爷听了,才觉得对,自己以一时的喜好将琴心留在身边,说他是书童还是相公都不对,他在这儿又总是与大丫鬟们共处,王府里面的大丫鬟像荆钗这样平和的到底难得,也难说琴心平日如何过的。也难怪琴心进退失据。
那小王爷便道:「荆钗姐姐虑得是,依我看,倒别让他做『主』,因他到底是朝庭发配的奴籍,若让他为『奴』,也别是干粗活的,在我屋内不好放着,倒让他去外书房伺候,也别惹人闲话。」荆钗笑着答应了,便下去领了琴心到外书房。琴心满心惊惶,又说道:「可是我行为不好,让小王爷生气了?」荆钗忙笑道:「怎么好?小王爷看你总是慌慌张张的,我说是你胆小,是内头伺候不体统的缘故,原来还得给你个正职方是正经。小王爷说我虑得很是,便叫你去书房伺候,不必做粗活倒是其次,就是体面不错。这么一看,竟是好事。」琴心点头说道:「姐姐说的对,只是我怕会思念小王爷。」荆钗笑道:「你这话说得没意思,且我听了就罢了,别叫别人知道。」那琴心便道:「我那里敢和别人说,只是敬爱姐姐才这样。」荆钗住了步,看了四周无人,方说道:「你要是太近小王爷,日夜同卧同食,虽能慰你的相思,可别的姬妾怎么好呢?倒是还是你自己为难。」琴心听了,不禁伤怀,他原来是个高门大户的公子,如今连做人家府里的相公都不配,更是比这府里的舞女歌姬都矮一头。想到这个,琴心实在难受得很。
原来琴心在眼前时,小王爷总时时与他亲近,如今走开了,倒不怎么想他,只是想着今天他墨染了的信。翠环知道他放心不下,笑道:「我看你倒不如拿着这坏了的信,亲自过傅府一趟,问他说『这信坏了,我来问问傅卿写的什么呀』,这样就免了辗转反侧之苦了。」小王爷却说道:「你也少打趣我!」翠环笑着不语。过半天,小王爷又想:「这丫头说的也对,只要我寻个由头去见见他,又有什么妨碍?顶多就是上次一样,吃个闭门羹罢了,总好过在这儿苦思。」正到了晚饭时分,另有一个叫翠羽的大丫鬟捧了酒来。小王爷问道:「什么酒这样珍贵,教姐姐这样捧着?」翠羽笑道:「这原是王妃在前年秋天酿下的菊萼酒,王妃与王爷吃了半坛,想起了小王爷,便让送了过来。」小王爷忙谢过了翠羽,翠羽放下酒便去了。小王爷乐得得了个由头,便带了半坛菊萼酒往傅府里去。他又想,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轻易被拒,若真不得见斯人,放下半坛酒给他也好。
如今斯人既问他何以来了,那小王爷便笑着拿了酒来,说:「这原是按着汉高祖的方子所制的古酒菊萼,最能滋养人,傅卿身子这样,最适宜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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