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样会弄脏水池。”
奥德温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对付这个顽固的男人,可身为领主的自律与自尊又不允许他把人踢下去。
正在他焦躁的时候,休斯敲门走进浴室:“老爷,衣服拿来了。”
“休斯,你来的正好,盯著这个男人,让他在池子里好好洗干净,最好连那身铁锈般的顽固也洗掉!”奥德温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浴室。
“是。”
休斯对快速离开的背影躬了躬身,看向巴特的时候脸色瞬间沈下去:“我从没见过老爷发这麽大脾气。”
巴特不知该如何躲避他的充满敌意的视线:“对不起。”
“你为什麽要回来?”休斯上下打量巴特,如果不是奥德温一口咬定,他绝对看不出眼前卑微的男人就是原来的英俊少年,“是想再次骚扰老爷?”
“不是的!我……”巴特听到他的怀疑紧张到语无伦次,“我不知道要来,这一切都是、都是奥格先生……我没有……”
“够了!”休斯喝止住无意义的辩解,“我警告你,不要再招惹老爷,更不要提过去的事,他现在已经很辛苦了。”
“我当然知道。”巴特连连点头,“但是请您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麽?为什麽庭院还有玫瑰园都──”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休斯一把将他推进水池,“你现在要做的是完成老爷的命令,让他尽快放你回马戏团!”
人奴 第二日 (3)
奥德温冲进走廊後渐渐平静下来,去餐厅前他回了一趟卧室,走到专门安放提灯的支架前,拿起汤匙为他的火焰精灵喂食。
精灵听到他的脚步立刻欢腾起来,但当他走近後却又敏感地察觉到主人在伤感,火焰也随之暗淡下去。
“妮妮,不用担心。”奥德温把磷盐放在它面前,轻声安慰道,“我只是……有点儿累了。”
精灵对喜爱的食物睬也不睬,仍专注地看著他,像是等待他倾诉。
“你昨晚也看到了吧?那个家夥回来了。”奥德温放下汤匙,“你还认得他吗?那个叫巴特的花匠学徒。”
精灵听到巴特的名字抖动火焰。
“原来你记得他。”奥德温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像停歇在花朵上的蝴蝶羽翼,挡住光亮遮盖出大片阴影,“我也是直到昨天,才发现自己还清楚地记得。但连同那些痛苦的回忆,也一并想起来了。”
也正是回忆的沈重让他疲惫不堪,那麽多生命从眼前消失了,包括他至亲至爱的人,全都消失了。而他不仅救不了他们,反要继承领主的位置肩负起更多的生命……
“老爷。”休斯敲了敲门,“他已经洗好。”
奥德温走出房间,眼前的巴特焕然一新,上好的细麻布衬衣配上深色粗毛呢外套和膝裤,脚上是干净的长袜和牛皮皮鞋。虽然不是多麽华丽的打扮,但与他高大的身材和英挺的五官十分相衬。未干透的深棕色卷发拢向一边,正好盖住脸上的伤疤,不仔细看的话仍是个英俊的青年。
不过奥德温厌恶他的姿态,脊背始终微微弯曲,双手交握,手指不安地相互纠缠,眼睛也总是躲避他人的视线向下看。
奥德温默默转身走向宴客厅,一路上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如何与巴特相处。他们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少年,举手投足都流露出不符合年纪的成熟与沧桑,自然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毫无芥蒂的相处。
他恼怒巴特自轻自贱的态度、羞愧的表情和避闪的眼神,然而怒火却又点燃心中的怜悯与痛惜,让他备受煎熬。将人带回庄园只是一时冲动,他没考虑到会是这种自寻烦恼的结果。
其实他需要的不是巴特的道歉和愧疚,他内心深处期待的仅仅是一句合理的解释,只要那个解释能够有说服力,即使不是无懈可击,他也愿意放下怨恨原谅这个人,无论这个人的所做作为给他带来多大伤害……
穿过缺乏装饰的空旷长廊,奥德温走近只有宴会或招待贵宾才会启用的专用厅,守在门口的侍者推开大门行礼迎接,厅内的吊灯也在开门的瞬间一齐点亮,让室内的光线更加明快。
奥德温走到主人的位置,偏头示意巴特坐到自己对面,也就是五十米长桌的另一端。
巴特局促地看看身旁的管家,对方只是木然地平视前方,没有要帮他解围的意思。
他硬著头皮迈开步子,穿著好鞋子走在柔软的地毯上,感觉却没有赤脚走在田地里自在,五十米的距离他走得万分艰难,走到尽头的时候脊背都汗湿了。
有侍者替他拉开椅子,落座之後美味的食物端上餐桌,一道又一道,应接不暇也食不知味。
他不知道奥德温为何要用如此郑重的方式来款待自己,是为了羞辱他还是出於怜悯,无法分辨。他现在最想做的是找个人了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麽,为何会变得如此荒芜破败。
守在门口的休斯接到门外的消息,走到奥德温耳边低语。
奥德温放下汤匙擦了擦嘴角:“已经到了?”
“是的。”
“你带人去书房。”奥德温吩咐过後也站起来,意味不明地看一眼巴特,离开了宴会厅。
整个大厅里只剩下巴特和一位侍者,他试著在上菜的间隙叫住对方。
“有什麽吩咐,先生?”侍者好像不认识他,比管家的态度谦和许多。
“请问你知道庭院怎麽了吗?”巴特斟酌自己的用词,尽量不让问题太突兀,“好像……有些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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