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最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这是所有大臣们心中共同的想法。例如他在早朝的时候虽然还很认真倾听大臣们的意见,可一旦到了书房,他就总是走神,目光老向门外飘,一个小太监进来奉上莲子汤,都能让他露出笑容,然后等那小太监退下后,他的脸又恢复了寒霜般的表情,大臣们都不明白,什麽时候起,他们竟然混的还不如一个小太监了。
高天日日等著采石场那边传来的信息,以至於一个端茶送水的宫女太监,他都满心希望可以从他们口中吐出一些能令自己开怀的好消息,但十天过去了,二十天过去了,最终一个月也过去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和他提过关於高歌的事情,让他终於彻底的恼羞成怒了。
这一日,适逢三朝元老葛潮沙的六十大寿,文武群臣一齐去给他贺寿。高天本是不喜欢这样的老臣子的,但这葛潮沙为人最是精明圆滑,因此高天对他倒没有什麽恶感,何况又是三朝的老臣,再者在宫中也呆得烦闷了,因此便命人备了一份厚礼,他则轻装简从,只带著贴身太监钱忠以及几个侍卫往葛府而来。
皇上亲临,那是何等重大荣耀的事情,一瞬间,听到消息的臣子们都纷纷接出门来,葛府偌大的庭院里跪了黑压压一大片,皆山呼万岁。高天心里有事,本是想出宫散心的,谁知又要瞧著这些家夥们的嘴脸,心中更觉不快,只是随意敷衍了几句,便进了屋。
宴席过后,便是几班戏曲歌舞,更觉俗不可耐。高天凝望著窗外的蓝天白云,暗暗算著日子,心想将高歌贬到那采石场为奴,已有二十几日了,怎的还没有那人的消息,也不知他在那里过的如何,身子是否消瘦了,受伤,倒不至於吧。
因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慌,暗道该不会是那些混账官员们玩忽职守,即便高歌求饶了,他们也没有理会,甚至摊上那种心理狠毒奸狡之辈,故意瞒报,结果自己还傻乎乎等在这里,若往那最坏的方面想,高歌再不堪受辱一命呜呼,自己却被瞒的滴水不漏,就成了一段无头公案,自己和高歌可都冤枉死了。
想到这里,他是再也坐不下去了,叫过钱忠道:“你去把侍卫们偷偷叫上,我们这就走。”说完叫来葛潮沙等臣子,言说自己要随意出去遛两圈,让他们自己在府里乐呵著,也不用他们相陪了。那些臣子自然不肯,奈何高天向来说一不二,见他意志坚决,大家也就不敢再多言,只得随他去了。
这里高天和钱忠以及几个侍卫,一路打马往采石场而来。走了大概五十多里路,便看见远远的一座青山,当中裸露出大片或青或白的石壁,众人心知那便是采石场了。
身份系列之皇兄---13
高天勒了马缰。走到这儿来,心情反而更加激荡,想到等一下就会见到高歌,不知他已经是副什麽光景了,他只觉全身连汗都出来了。正要再催马上前,忽听身后响起一个颤巍巍的声音道:“哎哟我的皇上,您可饶了老奴吧,奴才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禁不住这样的颠簸啊。”声音中已经添了喘,正是高天的心腹太监钱忠。
高天回头一看,只见钱忠面色赤红,张著大嘴不住的喘气,一个身子在马上几乎坐不住了,面色宛如苦瓜一般。他呵呵一笑道:“是了,钱忠你年岁大了,也罢,刘伟,你留在这里和钱忠慢慢上山,我和他们几个先上去吧。”说完,也不等众人多说,他一马当先向采石场冲去。
天子驾临采石场,这是从古至今从未有过之事,只把那些大小官员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来到大堂接驾,跪了一地的人在那里猜测,不知道高天突然驾临,是为了什麽。莫非出了奸细不成?
高天也不说话,沈著面孔在众人的头上扫视了一圈,直到他们一个个抖如筛糠,他自认为积威够深了,这才沈声开口道:“前些日子,朕让钱忠送了一名苦力奴过来,当时朕曾让他给你们传了口谕,一旦那个犯人露出求饶之态或者语露怯态悔意,便让你们及时的报告上去。结果朕等了这许多天,却仍没有这方面的消息,没想到你们几个官不大,倒也敢玩忽职守,恩?”
底下的官员们只听见“玩忽职守”四字,就已经吓得面无血色了。哆嗦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在这时候钱忠赶了进来,对那领头的道:“你只顾著抖干什麽,把那个人的情况倒是说说啊,让皇上了解了解。”
他这样一说,那官员方如梦初醒,连忙喊冤道:“陛下明察啊,非是臣等人玩忽职守,当日钱公公曾千叮咛万嘱咐,臣等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往心里去啊。实在是那个人,他……他既没有求饶,也……也没有露出悔意怯态……”
他不等说完,高天已经拍案而起,怒叱道:“胡说,他那样养尊处优的人,怎可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就算当你们的面硬撑著,暗地里也肯定都后悔了,你们为何不好好的观察观察,只拿这种蹩脚理由来搪塞朕。”
那官员心说这皇帝玩什麽游戏呢,既然知道他是养尊处优的人,既然知道他受不得苦,当日送过来干什麽?送过来了,却又舍不得,这……这是唱得哪一出啊。再说皇帝陛下,你老人家玩就玩,却还连累的咱们受这无妄之灾,这不……这不倒了八辈子霉吗?
心里腹诽著,嘴上可当然不敢这样说,只是陪著笑容道:“陛下,非是臣等搪塞,实在是那人从没有露出半分悔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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