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有好几个月吧,那晚之後,剑魂的存在彷佛从来都是虚构般,他们三个消失无踪。
佑大的剑场,他的家。父母早已不在,长辈同辈却也不少,每天自鸡鸣时份起便四处走动著,照理说,那是连死人也可吵醒的锤打声、劳动声。
他仍是觉得,剑魂们不在之後,只得他独自活在剑场中。
以全国最年轻的铸剑师之名,衣锦还乡,踏回他应得的地方,他却还是没得回应得的情感。
长辈们惧他怕他,以往视他如蝼蚁,现在奉他若神祗,连跟他说句话都小心翼翼地,只差没把他奉上祠堂去奉祀。
同辈後辈都回他避他,不少都曾看过听过他对空气说话,剑场中常有物件浚空浮动,认为他是惹上收卖了什麽鬼神,不敢跟他说话。
那些年,父母经常欲言又止,对他施以眼神注视却从不给予拥抱,对当年发生的事、对他的回归绝口不提一句。他们比任何人更防他,知道他是回来报复的。他光搁在他们面前已令他们恐惧内疚,更没敢接近他。
原来,已失去的,他拿不回来。
还以为他洗刷污名,兼光耀门楣後,会拿回所有应得的甚至更多。
但他毕竟是明白了,从他们用铁链锁上房门那天起,就没有再接纳他的馀地。
他没有报复也没有再奢求一丝温情,觉得就这样一个人过活也好。
他的房间是剑场最偏僻、最宁静的,有一扇窗正对著剑胚架。没错,他仍住在困了他好几年的房。
他的身世是凄凉的、当然是赚人热泪的,可当他静静一人坐在窗台时,又觉得一切没所谓起来。
很多年过去了,他为脱出此房而拚命挣扎,为的,竟就是回来此房。
呵,说出来也不怕笑掉人家下巴。
拥有阴阳法眼的人、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人,世上何其多?凄惨的故事要听,听不完。他不过是其中之一,那是他的命。
回剑场後,他选择此房,其实也不知道是一种什麽样的自虐,又或是对夏和语冰的报复。
那房间很狭小,在他搬了张大木桌进去作画图纸之用後,几乎是连转身也困难了。
平常他都把韬虹剑配在身上,把语冰剑和夏虫剑乱丢在房中的角落,要四个一起挤在房间中,感觉上他就只分得两块阶砖而已,尤其他们都不喜欢被实物穿过,於是他只好张就点,所有动作都得小心翼翼。(那还得在他记得的前提下)
房间的墙上其实有打了三对剑架,书柜子旁也搁放了一个直剑架。
他都懒得用,有时带他们出门,回家时就随手丢在床上、画图纸时四处找来作参考、吃饭时用剑鞘托著饭盘、睡觉时嫌碍著就踢下地。
从没在刻意感受他们的存在,却又是真实地伴著他的生活。
自韬虹出生以来,他们更彷佛有了某种默契,一句不提以往的事。
但这样的生活,却在他们消失以後才被提醒。祁澜把三把剑都搁放上剑架,安安静静的摆著,彷佛从一开始已是死物般。只有韬虹剑身上的火斑,一天一点的褪去,他才觉得他们真的有生命。
宫中轰动一时的是他的咬人事件,皇军还煞有其事的颁令,短期之内不准他再进宫。
也不知是不是燕端顾的主意。
很快地,他的丑闻又被娆罗与紫寒和亲的消息盖过,传得沸沸扬扬,嚣狄长流大婚不止有其政治大意义,也憾动了民间。大婚的日子他没有刻意去记。总是想记的,但脑中很快又给韬虹那晚一句『就这样了结了好不好』给盖过去,只有韬虹的脸最鲜明。
他在宫中咬人一事,那几天闹得很大,燕端顾有来剑场找过他。
燕端顾一句都没提朋友生辰贺礼的事,只是训了他几句,著他别惹上李道月,然後又开始发挥他的攀谈本领,天南地北地聊起来。
这人的关心总是溢於言表,很易悉穿。
他知道燕端顾是担心他知道长流大婚一事会意志消沈,所以特意来开解他的。
之後,小顾只要一有空閒,就会扯他出去吃喝玩乐,不让他躲在剑场中发霉,有时留得太晚了,回不了洛沐的家他直接就在剑场睡下。
也奇怪过,小顾是皇军将领,不可能如此空閒,皇军不是每天都忙著在城门边抓人打人?
他说把职务都交给下属去烦了,他职位高,溜出来一两天没关系。
是不是真的没关系,只有小顾自己知晓了。
他曾问过熹舞想不想跟他学打剑,熹舞乖巧,说想。
但他看熹舞的身子瘦弱,舍不得他折腾,就想再等几年再教。
小顾说,熹舞身子弱,不是当剑师的材料而且他也不懂教,留在剑场中只会浪费掉,还不如让熹舞进宫去专学一些天文观星之类的知识,早早选定一条路来走也好,还玩笑说句,搞不好熹舞之後当上国师,大派用场。
听罢,他立即应允了,当初死活要跟李道月抢人,硬冠上了一个徒儿的名份却没什麽可教他的东西、没有考量过熹舞的将来,现在宫中有小顾照料著,他安心。
国师什麽的太夸张,他最会就是打剑,不懂培养成龙成凤的孩子。
他们的剑场足以糊口了,只求熹舞在宫中找个小职位,以後平稳过活,别受以往的苦就好。
熹舞是懂事的孩子,就是冷淡了些,不爱说话。
没有韬虹的唤,他都不懂起床了,但熹舞都会替他留一份热呼呼的早点在木桌上;在宫中跟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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