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人用固体胶凝固在时间的缝隙中,纵然五感还隐隐约约感受得到,可是身体却已经陷入混沌一般的沼泽之中,再随即而来的无边无际让人窒息的恐惧感,疼痛感,痉挛感,从身体的每一段,每一个角落包裹着他在沼泽之中。
裴言叹了一口气,从容利索地解开了手腕上的皮带,纤长的手指摩挲着唇边的血痕,白皙和红色缭绕混在一块。
幽长的深巷里,两具被停滞了时间的年轻躯体冷冷地站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僵硬而古怪,透着了无生气的绝望。
“劳伦,我五岁的时候你给过我一块黑面包,所以这一拳就当做还那块面包了。”
“艾妮,不管你是不是真心,我的确在那个时候受到过一点慰藉,第三区的人总是缺爱不是吗,所以我们也两清了。”
他走到劳伦的面前,他没有兴趣在这种时候踢他们几脚解气,对于他来说没有意义,他反而替对方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结,即使劳伦看起来鼻青脸肿又凶恶。
他低声喃喃道:“我不会问你们为什么,也不想听你们跪下来向我忏悔,宽恕你们是神灵的事……我给了你们机会,从此我再也不愿宽恕你们,只能送你们去见神灵了。”
“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可能要一直在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下过了十年二十年的,当然,幸运的话,四年之后你们就会被宰掉的,毕竟你们现在大概比死亡更难受吧。”
“有知觉,有感官,所以你们可以亲自感受四肢逐渐退化僵硬,就好像僵尸一样?我听说的,毕竟我没有感受过。”
“呵,”他又笑了笑,“不用太害怕,至少你们还可以做个伴……不像我之前那样,太孤单了可不好受啊。”
何况是四年的孤寂。
躺在床上那四年,够他从最青春的年纪枯萎凋谢了,哪怕他曾经对于生命没有那么热爱,也不代表别人可以随随便便剥夺它。
接着他从艾妮的手中拿过那把并没有子弹的枪,这把枪的作用从来就不是子弹,而是上面加的那些“料”。
“看,我给了你们机会了不是吗,只要你们不碰它。”
他垂着眸子站在那里,这么轻易地解决了这两个人也没有带给他多大的喜悦,反而让他觉得更加空荡荡的。
也许重新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复仇的念头曾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所以他才会顺着他们的计划,重来一次,可是随着计划的深入,他对于这两个人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兴趣,所以此刻他也不会觉得多痛快。
对付两滩烂泥有什么意思呢。
嘴角的刺痛提醒着他一切尚未结束,他要在天亮之前,在那该死的人造阳光升起之前把这两个人解决妥当了才行。
说起来……喂鱼,这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好思路。
他扬了扬眉头,即使知道他们根本不会回答,却还是认认真真地问道:“喂鱼怎么样,给你们一个痛快?”
如果艾妮和劳伦可以说话的话,想必他们也许更愿意喂鱼这个提议。
如果真的要在这样无边无际的苦痛中度过十年,二十年,怕是与地狱没什么区别了。
他深深地凝望着过去的好友和恋人,伸出手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再见了,我的‘朋友们’。”
他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后脑勺却冷不丁被一个东西抵住,那东西的触感他今天感受了很多次,不会认错。
“哦,幸好我来了一趟,否则真是要出大乱子了。”
一个富含磁性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裴言心中愕然,他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即使是在这么安静的巷子里。
被枪膛抵在后脑勺的感觉可不好受,这种生死难凭的感觉让他皱起了眉头,几乎转瞬间他就想出了身后这人是谁,艾妮和劳伦的计划其实的确非常好,可是凭他们两个人社会底层的地位是不可能笃定他必定可以赢得黑卡,这其中必然有不为人知的手段,背后也必定有人在操控着。
可惜他被这两个人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一时不察。
后颈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随即便是无知觉的黑暗。
……
头还昏昏涨涨的,有一种眩晕的呕吐感,裴言艰难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黑蒙蒙的昏暗感,显然是被人戴了眼罩,他动了动四肢,感受到他正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
“去,摘了他的眼罩吧。”
还是那个低沉而熟悉的男声,接着便有人蛮横地摘下他的眼罩,他皱了皱眉,乍然间的明亮让他眼睛很难受。
等到他适应完光线后才看清坐在他面前那个好整以暇的男人。
意料之外,可又在情理之中。
裴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为未知的生死诚惶诚恐,也没有为了生命谄媚献好。
“前赌王……阿斯莫罗先生。”
阿斯莫罗还是之前赌桌上衣冠楚楚的模样,金玉烟斗不离手,他笑意盈盈,他输给了一个无名小辈,在赌徒界大失信仰,可是他一点都不着急,甚至好像这是他愿意见到的一样。
“你们东方人,是不是有句话叫做,嗯……我想想,哦对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是的,需要我称呼您为黄雀先生吗?”
裴言挑了挑眉。
阿斯莫罗丝毫不在意他的冒犯,并示意周围的人要对裴言好言相待。
“别打他,刚才你们没看到吗,带着眼罩楚楚可怜的少年啊,我之前在赌台上怎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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