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小孩子岂是好带的?回到房间,连床都来不及上,熊茂就变成熊猫,四肢大张地瘫在了地毯上。
今天孩子们非缠着他讲成长故事,熊茂无法,胡诌一堆应付了过去。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真正的“成长故事”,那真是黑历史集锦,熊茂抬爪遮住了熊脸。
“上辈子”,熊茂是个程序员,就是地球上常见那种戴着边框眼镜、穿着格子衬衫、背着电脑包安静来去的程序员。
在福利院长大,熊茂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长期被一个民间科研机构资助,一路读到研究生毕业,又顺利进入资助他的研究所工作。受人帮助又可以回报恩情,是再好不过的事。
自认天赋普通,熊茂始终牢记负责资助他们这批孩子的前辈说的“要做个有用的人”,无论是上学时,还是工作后,他都努力上进。
何况他听说研究所的核心部门在做属于世界前沿的研究,虽然才工作不到半年的他连边都摸不到,仍觉得与有荣焉,更不敢有丝毫懈怠。
有人笑他是五讲四美标兵,他只觉得要珍惜所得,对得起别人,对得起自己。
正常记忆里的最后一天,炎热的周末,他在办公室加班,中途看到朋友从熊猫基地发出的视频。视频里的熊猫们憨态可掬,聚在木架周围,两爪齐上阵,享受着新鲜竹笋,不时你推我一下,我挤你一下,然后滚在一起,不轻不重来一架,爬起来又继续吃吃吃。
他看了也忍不住笑,在群里排列整齐的“啊!好想变成滚滚!”下顺手回了个“+1”,然后便结束了短暂的休息,重新投入工作。
不知过去多久,他突然四肢麻痹,发不出声也喘不上气,天旋地转间,眼睛里最后一个画面是办公室墙上研究所的标志——一大一小两片重叠在一起的绿萝叶,据说象征着生命的坚韧与轮回——然后世界被黑暗吞噬,意识随之消散。
其后发生的,对当时的他来说,是荒诞片,现在看来,就是搞笑片了。
熊茂先是梦到自己好像变成了植物人,完全动弹不得,好不容易睁开眼,又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长着三角脑袋、两对手臂的“人影”从自己身边跑过。
然后又梦到自己在一个夜晚醒来,发现身上覆满了绒毛,五指变成了利爪,手掌中有凸出的肉垫。四肢虚软得无法站立,连爬也很困难,身下是柔软的毯子,而周围是巨大的落地窗、巨大的桌子、巨大的椅子,还有大半陷在阴影里的巨大的床。那时的他想:那大床上躺着的,是不是就是之前那种可怕的怪物?
真实的恐惧让他不敢发出声音,内心的巨大呐喊声已经要震得他心脏停跳。但越是惊恐,他越是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等全身肌肉从极度僵硬中稍稍放松,他开始尝试着往床边爬。一路艰难,精力都用在了调整方向和不要半途而废上。
直到爬到正对床的方向,努力抬头往上看,他才反应过来,床太高了,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实在不甘心,他保持着抬头的姿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软得像面条一样的脖子再也支撑不住脑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从床上伸了下来。如同一个天神,或者魔鬼,那大手把它抓了上去。
大吓一跳之外,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终于能看见床上到底是什么了”。
对方把他放在了像是枕边的地方,然后收回了手,再无动作。尽管光线微弱,但可见范围内,他看到的都是正常的人类躯体。虽然对方大得简直就是巨人国成员,但这毕竟是个人啊!
等真正清醒,天光已经大亮。熊茂这才发现,原来一切都不是梦,自己身上确实发生了匪夷所思的事。冷静下来,仔细打量一通,熊茂猜测自己应该是变成了某种动物幼崽,可能是灰熊什么的,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大部分东西都能大致判断用途、材质和风格却相当陌生房间属于什么地方、什么时代。
思绪正一路狂奔,房间门打开了。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个人。
对方在十步开外的时候,熊茂看清了他的长相。那是个非常英俊的年轻男人,身姿挺拔,肩宽腿长,剑眉朗目,眼窝深邃,面部棱角分明,后梳的黑发露出了光滑饱满的额头,皮肤是一种健康的白,被一身挺括的纯黑色制服衬得仿佛那白也自带一种凌厉。
怔愣间,对方已经几步走近床边,他视线里只有男人黑色的制服了。
身上传来一股轻压,是对方弯腰抚摸了一下他的背部。熊茂抬起头来,正对上男人的眼睛。
墨色双眸似来自地心深处的黑色宝石,又似极高之处的黑色天空,能量深蕴,悄无声息中牵引视线,捕获心神。
那双眸中透出一种不带恶意的审视,又似乎有一丝关心?熊茂辨不出。
可能是看他除了颤巍巍地抬着头,没有其他反应,对方张口说了句什么,那声音低沉悦耳,可惜熊茂一个音节都听不懂。伴随着对方尾音的,是背上的又一次抚摸。
“嗯~”有些尖锐的稚嫩嗓音响起,尾音上扬,呻/吟般还转了个弯。
直到声音落下,熊茂才发现这奶声奶气的声音是自己发出的,登时瞪圆眼睛、绷直尾巴,胎毛都要炸起来了!
震惊中的熊茂没发现对方轻笑了一声,转身出去了。等到他做好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这是第一次使用这套发声系统,不熟练是正常的,对方已经回来了。
这次男人端来个深色的金属小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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