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声音好像入了灰般渐渐没了声息,空气里只剩下槐花淡淡的香味。
天边的晚霞一点点从云层中隐退,薄暮侵袭,晚风突然变得刺骨起来,顾尘遍体鳞伤的蜷缩在湿冷的地板上,两个老人的哭啼声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他看着槐树的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明明那么灿烂,为什么,觉得很寂寥。
那么艳丽的颜色,却苍白的不成样子。
视线里,忽然出现了另一个陌生的男子,模糊的剪影,在一地秋槐缤纷中,那人眉目沉静,衣玦翩然,一如既往带着的冷傲孤寂的面容,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许是落红迷了眼,顾尘任由眼泪涌出眼眶,等着那个不真实的梦破碎。
可是,却真实的感到了那个怀抱的炙热,他听他在耳边轻声说道:“不怕,我们马上离开。”
于是,就真的离开了,他用他的衣服将他包裹起来,就那样紧紧抱着他离开了。
顾尘已经没有多少意识了,可他却清晰的听到那人在耳边的话语,还有他不断吻去他眼角泪水的动作都那么真实。隔了一年,他绝望的发现那个人的声音已经深入骨髓,他根本没有忘记。
就像那天他不停的在耳边说:“顾尘,我喜欢你,我不后悔·····”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要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出现?
我也是有骄傲的男生,你怎么可以这样?
不是已经滚了吗?为什么还要出现?
他是想开口来着,但话音一出却变了味道。细弱游丝的软语呜咽,被他吻了回去。
颠簸在青石板路上的车,陆初修紧紧抱着这个满身伤痕的男孩儿,像抱着一块琉璃镶了的美玉,带着小心翼翼的力气,唯恐弄痛了他。
他低声在他耳边说:“不疼,很快就不疼了,宝贝。”
那种亲密的姿势,亲密的语气,或许连自己都未曾知觉到是用了十二万分的情义,凡是出于爱的急切的称呼都是令人热了心的感动。
胥城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微微叹口气。
也许是命中注定吧!顾尘当不了普通男生。这一年来,陆初修的踌躇,卑怜,如同入了骨的相思,多少次如鬼魅般躲在暗处的注视,多少次电话里欲言又止的沉默,爱是真的爱上了。
否则凭他胥城知道的陆初修,绝不是这般柔情蜜意,优柔寡断之人。
聚会那晚在车里看到顾尘挣脱林子衿的手,这个人便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一定要过来找人,可又害怕顾尘的拒绝,于是,带了他这个“保镖”。两人来了顾尘家后被告知去了那个小镇,某人二话不说当天中午就走!胥城白眼都快翻回s城了!只是,谁又忍心拒绝了那一腔揉着忐忑与真挚的期许呢?
而过后想起来的,却偏偏是,为什么当初没有早点走?
男孩儿身上的血迹触目惊心,躺在地上的姿势像极了要被献祭的圣物。
陆初修的眼是藏了狠辣的凌厉,全身血液都涌到头顶,脊髓里的暴力因子在不受控制的游动。可是,胥城说:“这是他外公外婆啊!”力气渐渐流失,他冷了眸,厌恶的收回了视线,只想带着自己心爱的珍宝离开这污秽之地。
那是个滚烫又冰冷的夜,男孩儿像一颗绝世珍珠般被人精心细致的呵护着。他没有睁开过眼,可是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个人火热的心脏!
☆、第 31 章
“如果可以,我宁愿就这样抱着你过一辈子。”
这是他的大男孩儿,连同着他的骄傲和自尊都一块被他捡了回来。可是,他却只能在黑暗里拥抱他,连亲吻都如此小心翼翼。
明明已经是他的人了,却惶恐的连拥抱的姿势都百般踌躇。
原来,爱到深处的时候,那么霸道高傲的人都会变得卑微落拓。
醒过来的时候,顾尘还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夜晚还是白天,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疼痛难忍,挣扎着想坐起来却不妨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儿:“别动,上药了。”
顾尘抬头,眼前的人是少见的不修边幅的落拓样儿,眉眼倦怠,头发蓬松,连衣服都布满了褶皱。还没来得及嘲笑就发现自己几乎大半个身子都趴在了对方身上,顿时感到局促,赶紧挪开身体。
陆初修看他这般费劲儿便不动声色的把人扶开自己下了床,然后拿着衣服进了浴室,连续赶了一天路,又是车里又是医院,而且小孩儿一晚上高烧,他搂着人动都不敢动,更不用说合眼收拾自个了。
顾尘因为伤口的问题,一直在床上趴着,此刻略微挪了挪位置才看清自己躺的地儿竟然是陆初修的房间。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起上次两人蛮横的对抗,想起那个惨烈迷茫的夜晚。时间过了一年之久,要说完全释怀绝不可能,可是······他不无苦笑的想,所谓痛恨其实也不过如
此。
一门之隔,和上次一样,只不过这回他们彼此之间颠倒了位置,可是,那日复杂、凌厉、不安的感觉却同样存在。他走不出去,他同样走不过来。
陆初修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天差不多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房间内没有开灯,只靠着窗外几点稀疏的路灯将室内照出了个模糊的轮廓,他草草擦了头发便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仿佛是刻意的,把自己隐在了黑暗后面,只留下一个影。
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开灯,任由无声的时光孤伶伶的从呼吸间飘过。不知过了多久,顾尘终究是开了口:“你怎么会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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