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开之后,林脩托腮发起了呆,目前都还蛮顺利的,等存了些银两,应该重新修个好点的房子,以后如果更忙是不是还得找些帮手,等自己离家求学后母亲一个人在家没人照应也不放心,哎,要操心的事情还是好多啊。真是感觉现在十几岁都比那时候二十几岁还要操的心多,少年初识愁滋味啊。
自此之后,接连几日,每日朱小少爷都过来找林脩聊会天,有时带点吃的,有时偷点小酒。林脩也按时将酒送到朱家,省时省心收益颇丰。多了一个人陪着一会,林脩觉得这白日光也不算那么难熬。朱小少爷虽有点任性,却也单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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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又下了场雨,槐花落了大半,天气也变得更热。家里的酒剩的也不多了,休息了一天,林脩又来到了老地方。朱小少爷又准时地蹭过来,黏糊糊地贴在林脩身边。
一行车马往这边经过,酒香飘入帘中。帘子被掀开,出来一位年纪大概六十多,留着寸许白髯,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示意停车。
老者盯着那槐花熏的标签,缓缓念叨,“他乡为客,思归槐里;时岁尽染,所悟及孝”,第一遍时边念边抚着白髯边缓缓点头,第二遍时不知想到什么,又生出感伤情怀,面有戚戚焉;第三遍后则沉默不语望着远方,又似眼神空茫,不知所念为何。
林脩看着老者情绪的变化,目瞪口呆;老者不久回过神来,问道:“这槐花熏题字何人所作?”看老者有传说中那种德高望重的感觉,林脩马上站起来,拂一下衣襟,恭敬执礼道:“是晚辈所作。”
老者挑挑眉梢,“看你也有些学识,小小年纪为何不好好求学,怎么作这些营利苟苟的小伎!”
林脩显得愈发恭敬,回道:“人生而有命,自应顺势而为。晚辈惟与母亲相依为命,家贫如洗,又年有所长,须与母分忧。孟子亦曰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处高堂亦可钻营,处市井亦可修身,唯心不唯境遇而已。晚辈度过此番困窘,即求心之所愿。”
老者看着林脩风姿非凡,手慢慢抚着白髯,眼角浮现喜意,微微点头,
“既然如此,你就以这酒为束脩,择日即来找我拜师。”
林脩不禁大喜,听闻成皋屈伯彦因崇慕介子推,遂居于介休城40里外绵山中,不少人慕名求学,想必这位老者就是屈伯彦。朱小少爷知晓后,眼珠滴溜溜一转,自己心中也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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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与母亲说了白天是际遇,母亲也很欢喜。母子俩计算了这段时间所赚的银两,刨去成本还剩得百余两。已足够重修一下房子,还有朱府的定期订购,束脩也只要奉上好酒就可以了,不过想来是那个老头子特别贪杯,母亲酿的酒自然是好的。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找到能够帮忙可靠的人。
介休城比较小,晋阳则为并州治所及北方中心所在,每年冬天时有羌胡各族袭边,多有流民集聚到晋阳,以图混个生计。改日邀朱小少爷一起去一趟,有个伴安全点,母亲少点担心,还可搭个顺风车。朱小少爷听到林脩的计划,介休相聚晋阳两百余里,得花上大半天的时间,在晋阳过上两夜,第三日返回,感觉颇为新奇,自是欢喜得不得了。
这天清早林脩和朱小少爷在城外集合,爬上马车,看到里面的东西,眼角不禁抽了抽。吃的穿的用的,真像要长住他乡一样,看来朱小少爷真是朱府的宝贝。六月的天气已是十分闷热,马车跑在官道上,两边挑起的帘子因为速度穿过对流风,温度虽高,却也还算舒爽。
路边都有高大的树木,枝条摇动的光影像旧电影的节奏一样,浮在单手托腮,望着窗外的林脩脸上。可能是旅程总会让人更加觉得时间的单调,也可能是思绪这种东西总会带着周期性,林脩不禁又想起了曾经的生活。前段日子比较辛苦,回家后也不好在母亲表现过多什么,躺在床上又很快睡死过去,现在无事可做又忍不住想起。曾经的生活细节已并不是太重要,就像旋转成一团模糊的影子,等情绪漫过,湿哒哒地黏在自己的心上,渗过每片膈膜,不由浸在感怀的压抑之中。
朱小少爷看着林脩脸上慢慢染上悲色,也不知原因,有点不知所措,但又觉得这样子也颇为好看。于是叽里呱啦说起自己那些鸡毛蒜皮来,突然靠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也要去屈伯彦那里读书了,我父母不知我又要弄什么幺蛾子,可费了我一番口舌。”林脩惊讶地盯着这只牛皮糖,忽然觉得,人生也并非完全寂寞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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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晋阳城,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胡管家安排好所有事宜,让两人先稍作休息。吃过晚饭后在晋阳城中随便转转,晋阳风格粗犷,沉朴厚重,亦不失繁华;不过,往往越繁华的城市往往集聚着越挣扎的底层,加上晋阳靠近北方,流民颇多,衣衫褴褛,带着怯缩、绝望或者阴郁的眼神。
第二日,林脩、朱小少爷和胡管家三人来到流民集中区域,留下一个小厮照顾东西。通常许多流民在此卖身为奴只求一个生计,林脩想着应该买年纪小的、没有后顾之忧的,胡管家阅人较多,看看品性如何。只是多数都蓬头垢面,形容饥瘦,神色黯黯,林脩也不知如何下手。
走到将近一半,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突然冲过来张开双臂,睁着一双大大的黑眼睛,有点怯懦,又故作勇敢地嚷道:“大哥哥,赏我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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