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将他引到一条小巷里,这片地区府衙密密麻麻的,隐蔽的巷子倒是蛮多。即使天色尚早,里面光线也不是很好。
楚归临近了才看到一个着华贵玄色披风的背影,等认出来是谁时,便有些迟疑,离了十来米便不再往前。
那人回过身来,只往前走了几步,脸上显出些复杂的表情,声音有些低沉道,“小归,朕已好久未见过你。”
楚归一时有些语塞,竟无言以对。这人压抑的情绪让他有些难受,可是他又完全不明白这人要为何如此执着于他!都到了这一步,这人做他高高在上的天子,他做他普普通通的小吏,两人再无相干便好。在这个时间点,这人这样来找他,让他有种强烈的负罪感,既对不起窦家大妹,也知道会惹窦宪生气的。好吧,这人是天子,女人多了去了,他倒也不用一个一个对不住。
这一点都不是好玩的事情,他想他上辈子定是落下山崖时,压倒了一棵成精的桃花树!
☆、36.无边.春.色
36
自楚归见到这人,心里便有些突突的,不禁感叹时间可过的真快,离他在尚书台的日子,竟过了一年有余。眼前这人比以前威严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有了三个小皇子,还立了后,为夫为父,一身的帝王气度。时间和经历,最是改变人的东西,在众生之巅的位置上,更是明显。
这个时候,这人就应该把他忘在九霄云外,各凭本事,各自精彩。在他看来,两人根本就没什么交叉点,这人何必这么执着于他,让他每每惶恐不已。有道是最难消受帝王恩。
世上最难说处便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即使这人贵为天子、生得俊美、气度不凡,任何一条,都能轻易俘虏别人的心。只是对楚归而言,他还是更容易对窦宪那种轮廓凌厉、性格铁硬、面上不显却情根深种的样子心动。
或者,也许只是个先来后到的问题。
楚归心思纠结,与那人恭敬行了臣子礼,不发一言。
那人见他这副样子显出些落寞的神情道,“你还在为哀牢之事生我的气吗?”
楚归恭谨答道,“微臣不敢。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当断该断。”哀牢一族并没有遭受重创,结果比意料中好了很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是眼前这人的原因。他只是觉得这人做了他该做的事而已。
那人并没有因为楚归的话好受点,上前道,"你难道就不肯对我亲近点吗?不求你像对窦宪一样待我,像对窦笃一般便好。"
楚归不禁后退了些,被这人强烈的情绪和气势所迫,大脑竟一片空白。
那人却步步紧逼,眼中闪过一丝漆光道,"你只要让我就这么看着你,看着你便好了......"
楚归蓦然一惊,条件反射之下,拔腿便跑。他身轻如燕,翻檐走壁,越过守在巷口的两个带刀侍卫,在他人都还未及反应之时,便像一只翻飞的蝴蝶,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他没看到,独留在原地的那人,嘴角翘起了一道玩味的弧度,方才神伤、落寞,转眼消失不见。
楚归回到自己府中时,还有些浑浑噩噩,胡乱吃了些东西,洗了个澡,翻了会书便发起呆来。
那人的最后一句话,就像砰地一下,击中他心里某个脆弱的地方,振荡起一种不可自制的共鸣所带来的冲击。
他心底的最深处,也正是怀着这样一个想法,他要努力达到一个高度,等到窦宪娶妻生子时,他便会离开他的身边,只要在一个能够看到他的地方,看着他便可。
但当另一个人对他说出那一番话时,他不禁一阵恐慌,像是被看穿的恐惧,又像是怕自己心生不忍。
这天他睡得很早,自到这个时代以后,亥时睡都算晚了,没有电灯的时代,各种蜡烛火炬虽然也能十分光亮,但是黑夜总是显得那么浓,人也总是容易困得早。相对来说,也起得早,天光初现,便要起来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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