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布依埃城堡外的草坪上,布置着漂亮的白色圆木桌和椅子;一座座大阳伞下,衣着正式的男女们愉快地闲聊。
也有一些人躲开了外边的阳光,在敞开的大厅里交谈。
一支室内小乐队在一旁伴奏,现在表演的是w.a.莫扎特的一首d大调弦乐五重奏。
而作曲家本人,以及他同样声名显赫的姐姐,就在宾客之中。
其他客人还有贵族、有政客、有实业家、有商人、有学者、有艺术家,几乎覆盖了法国社会的各个阶层,都是平常与郎巴尔夫人或克里夫公爵来往较多的朋友或伙伴。
最初贵族们还单独站在一起,不过小布罗意大大咧咧地跟葡萄牙来的商人卡斯特路热切地聊起了当年事之后,气氛就变得放开多了。
被邀请来的贵族,大多思想开明、也经营着新产业,对身份之别并没有旧派那么在意。
众位宾客中身份最为特别的,是巴黎大主教韦蒙。他以主人朋友的身份来到这里;这看似平常,但背后的一番波澜,是在座诸位都清楚。
郎巴尔和克里夫的婚姻,以二人的地位来说也算般配,但罗马教廷对此反对声纷纷,一位激进的红衣主教直接表示,这段婚姻绝不会被教廷承认,是不被主祝福的无效婚姻。
倒不是因为郎巴尔是再婚——天主教大体上不反对伴侣去世的人再婚,正如从它的对手之一圣公会《公祷书》那句著名誓词“tilldeat”,死亡是一段婚姻的终结,无论鳏夫还是寡妇都可以自由选择保持单身或再婚。
问题在于,郎巴尔是个公开的无神论者。
除非有来自教廷的赦免,否则教徒与异教徒之间的婚姻是不被允许的。
而且,克里夫公爵是天主教徒——至少明面上是——按理说,婚礼就应该选在天主教堂,由神父主持,按规定的流程举办。然而两个新人商量之后,却决定把婚礼办在风景秀丽、空气清新、离巴黎又不远的自家城堡。
这是从根本上就无视教廷了。
虽然梵蒂冈反应强烈,但暂时停留在舆论层面;教皇还没有正式发话。
这也是因为夏初的激进天主教徒暗杀郎巴尔的事件,反响极其恶劣。面对才刚结束休养、恢复活动的郎巴尔,罗马教廷怕自身被戳脊梁骨,没有太过强硬的底气。梵蒂冈的种种声浪,也是对法国现今态度的一种试探。
韦蒙主教的出现,就是试探的结果。
王后最初给梵蒂冈传递的消息,是准备让韦蒙直接在朗布依埃主持婚礼。
教廷对此大为警惕。抛开教廷自行主持国内事务,难道是想走英国圣公会的分裂之路?
形势比人强,他们不得不向法国王后妥协,表示虽然不能颁发赦免,但不会再否认这桩婚事的合法性。
对方既然让步,玛丽也见好就收;韦蒙仍然参加婚礼,但改为私人身份。
如此风波才算平息。
从卧室窗帘缝隙里看了一眼布置一新的花园和欢声笑语的客人,郎巴尔深吸一口气,心里没来由地紧张。
她穿着一套象牙底色的花裙,没有披后世常见的婚纱——在这个时代,白色礼服和婚纱都不是新娘的标准配置;和中国类似,白色和黑色多少都会和丧事联系在一起,所以,她私心选择了接近白色但又不是纯白的裙子。
说起来,虽然两世为人,名义上也是寡妇,但这是她第一次结婚。
阅历不少,恋爱谈过,情夫养过,按理说她不该再紧张了。
“这毕竟是结婚!”玛丽笑着宽慰,但看着好友坐立不安的样子,她好像也被传染了一样,有些忐忑。
郎巴尔前世未婚,一穿越过来就是在丈夫郎巴尔亲王去世的葬礼上。玛丽虽然结了婚,婚礼甚至比现在盛大百倍,但当时她满心担忧,哪有这种混合着向往、兴奋的焦虑感?
这么一算,两个人都是毫无经验。
“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玛丽继续开解,“跟结婚前也没什么两样。你看,你们俩原先就经常在对方那里过夜,婚后也只是搬到一起住而已。”
“是呀。”
虽然点着头,但郎巴尔看起来没有变得更轻松一些。
“以后就要叫你克里夫公爵夫人了。”玛丽试着换个话题。
“是啊……被叫了这么多年‘郎巴尔夫人’,都习惯了,突然要改还真有点不适应。”
不过改是必定要改的。她已经再婚,怎么可能继续冠着前夫的姓?
“要不以后你用教名作称呼好了。露易丝夫人?”
在不太正式的场合,她常叫朗巴尔的教名。她的教名有三个——玛丽、特蕾莎和露易丝,也只有露易丝比较合适玛丽来叫。像路易十五的三个女儿,就用e+教名的称呼。只要王后愿意,让郎巴尔享有这样的“殊荣”也不是问题。
“法国叫露易丝的人实在太多了。”朗巴尔摇头。
“重名真的太多。”对这个问题,玛丽永远吐槽不厌,“我家有三个路易。我现在都只能用第二个教名叫他们。”
“依我看,还是老老实实叫‘克里夫夫人’吧。”新娘子欢快地定了下来。
当然,这也只是简称。她的完整头衔,是克里夫公爵夫人、马克伯爵夫人。
“就像新近流行的爱情小说一样,‘两人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是这样吗?”
“但愿如此。”
雅诺和夏尼夫人虽然颇有私交,但在公共场合共同出现的次数不多。
王后机密局已经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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