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潮半趴在地上,强忍着泪水,牙齿把下嘴唇咬的鲜血淋漓,直淌到下巴上,他嘶声喊道:“尹凤书。”
凤柒被雁潮这一嗓子吓得躲在了椅子底下不敢出来,尹凤书身子一顿道:“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赶我走,你赶我走?是谁说的不会不要我,是谁说我永远可以住在这里,为了一个死了十六年的人,为了一张破字,你赶我走,尹凤书,你欺负人。”雁潮眼神一寒从地上跃起,一把抽出了福伯腰间的长剑,对着尹凤书的后心就刺了过去。
雁潮完全妒忌疯了,他觉得两眼发花,心给人紧紧的捏着,连气都喘不顺畅,掬艳的魔性冲击着体内的血流一阵阵顶上脑子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体内升腾有一种什么都想毁灭的冲动。
尹凤书听到风声不但没躲反而转身,迎着剑尖就把肩头送上,雁潮的力道虽不大,但尹凤书自己也用了力竟然是全然不要命的自杀。雁潮一顿撤力拔剑,血花噗的喷溅出来,雁潮吓的宝剑哐当落地,上前抱着尹凤书的身子想大声质问“大叔,你怎么不躲。”可嘴张的很大,喉咙里却像含着口蜡油,说不出一句话。
身体上传来疼痛反而叫尹凤书清醒,他看着少年黯然悲痛的眼睛失去血色的脸,他伸手摸摸,然后闭上了眼睛。
凤穿哆尹都。“爷。”福伯过来点住尹凤书肩膀四周穴道止血,两个人七手八脚的把大叔抱回房间,福伯给尹凤书敷药,雁潮却只能在边上看着,心里悔的恨不能捅自己几剑。
福伯给尹凤书盖好被子,然后对呆在一边像个石像做摆设的雁潮说:“爷这几天内功消耗的太厉害,本来身子就虚弱,而他又有头疼的旧疾,所以中了这一剑就这么虚弱。唉,这人总是念旧的,老头子我一个鼻烟壶用了二十年都舍不得丢,后来破了我心疼了好久,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中意的,更可况是人呐,你总得给他一个时间。”老人说完摇着头就走了,把雁潮一人留在了尹凤书的床前。
因为失血的缘故尹凤书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眉头锁成一个解不开的结儿,雁潮用手指沿着那细细的纹路轻轻的捋下去,一次一次,却怎么也抚不平那些纠结“大叔,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尹凤书一直做一个相同的梦。
梦里是无尽的黑暗,潮湿漫长的甬道,磷火、蝙蝠还有墙上古老花纹沾染的滑腻青苔。
恐惧,无限的恐惧,也不知在怕什么,也许根本不是怕,是为了在这黑暗里一个人孤踯前行太久而产生的一种疲倦。
甬道的尽头是一扇扇相同的黑色大门,他推开一扇有一扇,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无尽的荒野,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找什么,可是他就是停不下来,一次又一次重复,每一次那浓重的失望像一盆子结着冰碴子的冷水兜头临下,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冷到发痛,脸上却洇出汗水,手臂已经麻痹到无法抬起,可是像被施了魔法一般,不停的开开关关。
这一次却和以往的有些不同,在浑身被冷汗湿透手臂像被重手封住穴道,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如锦似霞的海棠花扑面而来渐次绵延远去,眼前的艳红如胭脂,越往远了,颜色越淡,最远的只余淡淡红雾缭绕。
尹凤书穿行在棠花丛中,但觉清香扑鼻,神清气爽,深处的一棵花树下,红衣少年肌肤赛春雪黑发如浓墨袖手临风恣意潇洒,他随手折下一支粉红带叶春海棠放在鼻下轻嗅,清甜的香味陶醉了他,他舒张长眉凤眸微阖唇角含春手执花枝仰头在花林中旋转,四周的花瓣随着他飘飞的衣带起舞,乱花飞过千秋,红衣艳绝十城。
“小柒。”尹凤书激动的大叫,可是他的声音竟然如同钱塘大潮中一根银针落地,淹没的无声无息。
“小柒,小柒。”尹凤书几乎喊破了喉咙,还使劲挥舞着手臂想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似乎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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