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啊,是这样的。”王永春给他泡了杯茶,“系里这学期人事安排上有点小变动,之前说要退休的老教授又申了延退,所以那个,办公室安排上就有点困难了。”
生物系虽然占着这六层楼,加上地下还有两层,但大半地盘是给各个实验室的,留给办公区的没有多少空间。
程言表示理解:“没关系王老师,我可以和别的老师挤挤。”
王永春面露为难:“这个,也有点难。”
连挤挤都挤不出空了?程言吃了一惊,想了想出了电梯那条窄窄的走廊,心想难不成他还能在走廊办公,或者直接去地下动物房和猴子抢地盘?
王永春:“所以我今早刚跟徐老师打了个招呼,他说隔壁楼还有空办公室,这一年你可以先去那边。”
程言瞬间明白过来,自己早上错过的那封邮件是说什么了。
王永春拍拍他胳膊:“那边环境你也熟悉,算是好事?我保证一年后一定给你腾出办公室。”
程言微笑点头:“嗯,多谢王老师,这安排挺好的,劳您费心了。”
从系主任办公室出来,他甚至没按计划先去看看之后要用的实验设备,不知不觉就走出了生物楼。
面前就是那栋三层小楼,砖红外墙一如往昔,都没被时光洗褪颜色。左侧墙上有着大片的阴影,应该还是那些爬山虎,占着老地盘张牙舞爪了十年。
程言慢慢走上台阶,心头浮起了一点荒谬的宿命感。
过去这么多年里,徐墨文问过他好几次,想不想也跟着做精神病学方面的研究。是程言一意孤行,上大学时候就填了生物,申请时候也拒绝了徐墨文的推荐信,坚定地选了做神经生物的导师。
他不是不知道,徐墨文对他寄予厚望,真切地期盼他能做自己的学生。
为何不肯选这条路,程言说不大清楚,大概真像穆木说的那样,他就是个身有反骨的混小子吧。
通往小砖楼的阶梯很快就走完了,比回忆里的短了许多。
程言在门口站了会,直到有人从里面拉开门出来,那门往后剧烈震动了下,迅速弹回来,差点就当面扇到了他脸上。
“连门都十年没换,这穷酸样。”他及时按住了玻璃门,只觉得心里那点点还没来得及积攒起来的情绪都被那一下倏地拍散了。
精神健康中心底下两层都是诊疗室,负责接待过来咨询的病人,第三层是办公室。多数在中心出诊的教授也都兼着医学院或者心理系的职,常在楼里办公的并不多。难怪王永春想着把他往这踢。
一楼有个小客厅,沙发上坐着几个待诊的病人,神情是用过药之后常见的木然。正在和家属沟通的实习医生大约还是年轻学生,程言并不认识。
程言在楼梯门口站了会,发现自己还没办门禁卡,根本上不了楼。打算给穆木发邮件,又想起自己网关账号也还没开。
他突然很想回家。
很好,钥匙和行李也都不在身上。
幸好这时楼梯间有人出来,一见他就叫了声:“程言?”
程言如见救星,激动地迎上前:“范老师!”
范明帆是徐墨文的老同事,在精神健康中心待了有二十来年了,自然认得以前像徐墨文跟屁虫似的老在这里转来转去的程言。
“还真是你,我就说看看眼熟。”范明帆抬眼看了看程言,“出国五年模样还是变了不少。老徐不在,你这是回来看看同学吗?”
程言笑笑:“我毕业了,回来找了个教职。”
范明帆很是惊喜:“我就跟老徐说嘛,你看着是个好苗子,对科研这么感兴趣,早晚会回来这里的!”
考虑到来“这里”的平时都是什么人,这怎么听都不像好话。程言解释:“范老师,我在生物系……”
范明帆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挂职挂在生物系还不错,比医学部有钱,来了这里就好好干,挺好的,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啊。”
程言想想自己平时得待在这楼里,抬头不见低头见,非说没在中心兼职也很难说得通,于是只得苦笑着谢过。等范明帆去了诊疗室,他才有机会溜到三楼。
三楼还有几间特殊诊疗室,另有一间大办公室,眼下里面没什么人,穆木一个人霸占了正中三张桌,见程言过来,还以为他是来拿行李,随手指了指墙角。
角落里有张沙发,沙发上斜斜堆了一个塑料置物箱,箱子上拿记号笔写了“程言”两个字,正是出自当年他自己的手笔。沙发扶手边竖着他的行李箱,摆放得比那置物箱稳妥多了。
程言没动行李箱,先拿起置物箱,穿过大办公室往更里面走。
靠墙那头另有三间独立小办公室。
穆木奇怪地抬头说:“老板不在,办公室锁了。”
程言没去第一间关着门的屋子,而是单手打开第二间的门。
穆木在背后蹦了起来:“你等等啊程言,你别告诉我你改主意要来这边待着了?”
程言只管进屋开灯,把置物箱往空桌上一放,说了声“嗯”。
他才不会说自己是被生物系流放过来的。
穆木大惊失色:“为啥啊?”
程言眼皮都没抬:“想你。”
穆木:“大爷,我要吐了。快说真话。”
程言:“听说博士后都要听系里老师差遣……”
穆木悲鸣一声:“我就知道你居心不良!”
程言觉得今天这一天总算有了舒心的一刻,微微笑起来:“师姐,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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