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依言坐下,与薛隔桌相对。男生长着一张漂亮得令人无法忽略的脸,眉目明丽。
“不是要紧事。”薛十指交叠搁在桌面上,语气平淡,“我今早听见了一条新闻。好像是我们学校的两个学生,昨天当街上演了一出告白。”
似乎没想到薛会讲这样不着边际的事,男生抬眉:“告白?”
薛语气不变:“其中提到了你的名字。”
男生若有所觉,微低下头:“我不知情。”
“我知道你不知情,小安。”薛叹了口气,“很多事即使你不说,也会有人知道。你——”
看对方意有所指,男生将头压得更低,等着一场长篇大论的教诲。
“——你自己小心。”
又等了一会,才确定薛已经言尽于此,小安抬起头,笑容里带着几分惊异与感激:“我明白了。”
薛点点头:“说到正事。”他微微倾身,“你最近每天有固定的空闲时间段么?”
小安一愣,猛地睁大眼:“老师您答应教我了?”
“嗯。”薛笑了笑。
小安这回几乎跳了起来:“谢谢老师!”
他此刻笑得灿烂,那张脸愈发光华摄人,薛看在眼中却是不动声色地一叹。
“可以的话,每天第三节课之后的自修时间,来我的办公室吧。”
小安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嘴角依然止不住地向上翘,又说了一声:“谢谢您。”
“不用。”薛目送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的孩子看上去越来越老成,只希望他们的心中,也能成熟些才好。
否则在这种纠缠不清的事里,伤人伤己,容不得一朝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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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z校一众声名远扬的教师间,薛的地位说来十分尴尬。
身为大名鼎鼎的音乐大师n的唯一弟子,薛从很小的时候就跟在n身边,将乃师之精华濡染了个十成十。各种乐器不在话下,平时写歌做歌挣外快,词曲俱佳。甚至连n那点不为人知的小癖好,也在观赏着徒弟与某位徒弟媳妇的情海恨天的时候,彻底圆满了。
但与此同时,最正式的外派场合只有n能出席,最大牌的写歌的活只有n能接。师尊这座大山,在头顶上一压多年。
同事和学生中总有想学做歌的人,八成都去磨蹭薛开小灶。偏生以薛一板一眼的性格,一旦答应就不保留,挣饭碗的本事照样倾囊以授,平白教出了几个业内竞争对手。
奇怪的是,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中,薛这个名字依然稳坐着它的位置,他手中做出的歌,全都带上了不可复制的灵气与魅力。那些去磨蹭他的人里被应允的,一个个都像捡了天大的宝贝。
“所以今天轮到你捡着宝了?” 顾泽微笑。
彼时是课间休息时间,他绕到小安的教室里,两人坐在课桌后聊天。
“是啊,老师真是个好人。”小安感慨,“我跟他其实不熟,他居然也会答应教我。”
“做歌这种事,技术与才华都不能少,我看他谁都愿意教,其实底气足得很。学校里都说那老师低调,可你猜,他甘不甘心被别人的光环一直笼罩下去?”
小安戳戳他:“这种话别乱说。”
“我可是有预感哦。”
小安伸手去捏他的脸:“那预感点好事给小爷听听。”
“嗯——”顾泽眨眨眼,“你一定会做出非常好听的歌。”
他语气认真,小安浅笑了一下。两人越挨越近,顾泽垂下眼睑,轻咳了一声站起身来。教室里尚有其他同学。
顾泽低头看着小安:“放学之后等我来找你。就当去祝贺你如愿以偿吧。”见对方点头,他咧嘴一笑,转身走出了教室。
离小安的座位最远的角落里,陆云哼了一声:“这两人凑在一块就像两枝桃花扎来扎去,怎么看怎么刺眼。”
坐在他身边一脸冷峻的男生耸耸肩:“他们又没得罪你。”
“以前跟小安那小子一起上声乐课,配过几次和声,那时候就觉得他不讨人喜欢。长得娘,声音也娘,拔高上去唱得一股妖气。”
男生乜了他一眼:“你醋了?”
陆云皱眉:“本大爷何时醋过?”
对方冷冰冰地一笑:“放心,我不会嫌弃大爷你长得壮、声音粗的。”
陆云默默无语地垂下头:“……白夙,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越来越贫嘴了。”
“近墨者黑嘛。”白夙轻描淡写地说,“话说回来,那两人的事,你还是别管太多,顺其自然吧。”
“我自己的事还没管好呢。” 陆云也站起身,低头看着白夙,“放学之后等我来找你,就当去祝贺你回归本大爷身边一百天吧。”
白夙扶额半晌,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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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烈庆祝破镜重圆一百天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白夙不得不在陆云的“好心搀扶”下,从牙缝里嘶着冷气挪去学校,一路上对每个好奇询问的同学解释:“昨天不留神闪着腰了。”
大部分人无甚反应地接受了这个说法,偶有几人笑得心照不宣十分欠揍,偏偏还剩下一个e,一脸关切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下次一定要注意呀。”
这话本身没问题,然而e是对着陆云说的。
陆云点头:“下次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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