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外站着的数个女婢闻言微微抬了头,眼里含着深切的怨念盯着范安。
李见碧走到窗边的桌前坐下,静了静心气,道:“有什么事你快说。”范安近上前去,将手中的饭盖打开,捧出一碗汤来,道,“我走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要来送鸡汤么?我熬好了,汤还热呢,你喝吧。”
李见碧才想起他说的话,不免皱了皱眉头。“鸡汤什么的我府里多的是,不用你送来。”他道,“人参燕窝都堆在那没吃呢!我喝什么鸡汤!”
范安全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尴尬地站了一会,慢慢将碗汤拾掇了回来,他盖好饭盒,又似不甘心,不免轻声道:“可这是我亲自熬的呢……”
这唯唯诺诺的声音听着真让人心软,李见碧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范安为官不足一年,朝中想巴结他的人数都数不过来,连那梁业年都上赶着讨好他,哪轮得到自己这样骂他阿。
他平了平心气,“对不住,我失态了。”他道,“你把汤给我,我喝了吧。”
范安闻言一喜,三两下将那汤重新拿了出来,他替李见碧打开瓷盖,又递了勺子给他,笑呵呵地道:“你慢慢喝,喝完了我就走。”他满脸欢喜地站在李见碧身边,丝毫没将方才的打骂放在心上。
那鸡汤颜色澄黄,却不见油腻,缀着几丝翠叶,浓香扑鼻。李见碧喝着,心道这人手艺挺不错啊,流放祁山那几年都去练炒菜了么?怪不得满身油腔滑调,都变了个人。
范安静静看着,窗外天色越发深沉,夜风吹送,将远处书桌上的纸卷吹落了一页。“起风了,夜里好像还要下雨呢,你当心别着了凉。”范安走到书案的窗户前,探身关了窗,走回来顺手将吹落在地的几页纸卷拾了起来。
他弯着腰正拾掇着,突然余光一闪,往那屏风前的白纱帐瞥了一眼,风吹帐动,这一瞥竟瞥见了半只黑色的靴子。咦?那躲着个人吗?范安在李见碧身后蹲着身子,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他起身略一思量,猛地怔住了!
李见碧的屋里藏了个男人!
他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住了嘴巴,怪不得方才他不愿见我!原来当时屋子里有个男人!三更半夜的,为什么有个男人在他寝屋里,还见不得光,要躲起来?!
范安大气不敢喘地站了一会,他走回李见碧身边,用余光去瞄那白帐,重重纱影下,依稀可见男人高大的阴影。
“我喝完了。”李见碧突道。
“啊……喝完了吗?”范安连忙走上前去,全当什么都没看到,他手脚利索地收拾了碗勺,道,“天色已晚,下官不便打扰,大人赶紧休息吧。”他说着告了辞,没做留恋,逃也似的出门去了。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李大人君子如菊,怎会有那样的事?一定是我想多了。”范安喃喃着,快步走到府外的马车边,扶着马栅喘了几口气。
他才注意到那石狮旁边有一匹骠骑高马。
那马夫见他回来,说汤送到了吗?大人上车,我们回府吧。范安怔了一会,说好的,他三两下爬进了马车,放下竹帘,道:“快走。”
那马车驶离了李府门口,沿着长安街走出了一里,范安打开马车后窗看了一眼,突道:“停车!”那马车被他一声厉喝猛地拉住了缰绳。范安跳下马车,对那车夫道:“你先回府,我马上回来。”他说着也不等那马夫说什么,径自往来路走了回去。
他回到了李府,却没上门口去,只在远处的巷口暗处站着。
果然不出片刻,那李府大门开出了一条缝,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范安定盯一看,那人正是李见碧,身边还跟着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月光下依稀可见英俊的五官。
那李见碧披着浅色的白袍,手抓着那男子的胳臂到了马前,似乎正在示意那男子快走。他说话间四顾一下府外,眼光正滑过范安所在的小巷角。范安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好在他这处极为黑暗,李见碧看不到他。
那男子牵过了马,李见碧说了些什么,转身便要回府,不想那男人突然抓住李见碧的胳臂,将他扯到怀里来紧紧抱住了。
范安眼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时气血上涌,烧得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了!
这李见碧……他竟然瞒着他与另一个男人有私情!他真是瞎了眼,才觉得他清如寒泉,傲如松竹!
范安挠心抓肝地扶住了墙壁,忍不住拿头在墙角重磕了一下:李见碧啊李几碧,你真是骗得我好苦,我的心都要碎成一块一块的了!
第24章 探病
范安不忍直视门口那对依依惜别的男男,他捂着心口,伤心欲绝地回去了。
李见碧挣开孟屏山的手,往那小巷子的暗处看了几眼,对一旁的侍从道:“你去那边看看,我怎么感觉有人?”那侍从闻言快步往巷子跑了过去,四顾了几眼,回来道:“回大人,并没有人。”
“瞧你这谨小慎微的模样,累不累?”孟屏山跳上了马,道,“好了,我就不在这害你提心吊胆,我走就是。此次一别又不知何年才能相见。”他拉了缰绳,对李见碧拱手道:“李大人,珍重。”
李见碧看着他叹了口气,说你也保重。孟屏山笑了一声,转头打马快速往城门而去,马蹄脆响,很快在夜色中消失了人影。
李见碧一夜无眠。次日巳时,御史白侍郎下了早朝来他府上报告,说今天看到范大人,满脸肿泡,好像一宿没睡,那圣上以为他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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