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安松了口气,说有大人这句话,赴汤蹈火,下官也在所不辞。李见碧的案子只能快不能慢,我现下就去安排。
范安“安排”之后三日,那大理寺便递交了第二份复议书,改了之前“谋逆”的罪名,改定“私通关外,言词大不敬。”,范安握着那供词案册看了一上午,过印盖章,封奏后直接交呈司礼监。
这份告罪李见碧的奏折送上去几天不见回应,范安心里惴惴,生怕这把赌得太大,直接把李见碧的性命给输掉了。是阿……若圣上龙颜大怒,直接判了斩首,那他不得自刎谢罪阿?
他心里这样想着,夜里睡不着觉,连着头发都大把大把地掉,那决栽书再不下来,他就可以去南山当和尚了……当和尚好啊,无欲无情没烦恼。
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过了七天,在一夜晚时分,从宫里来了一个小宫女,那宫女是奉命到宫外买些杂物,路过范府便来求见范大人。
三更半夜,有从宫里来的人求见,范安心里已有了数,他披着床单鞋也没穿便出来见人。那宫女见到他福了一福,将手中一细纸塞到范安手中,未言一语便走了。
范安回了屋,展开那纸条,便见其上写:贬为奴籍,流放木坦以北。
这是掌印太监冯贤给他传的话,即已过印,说明这份圣旨明日中午便会到司宣读。他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把一切人事都安排好。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李见碧的命就这样握在他的手心上,令他殚精竭虑,满身惶恐。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第45章 西去阳关无故人
“大不敬”是十恶之一,素来是杀头的大罪。刘熙没要李见碧的命,可见仍怀着恩悯之心。贬为奴籍再流放,是为发遣,重于单纯的流放,重于充军,为降死一等的重刑。可见刘熙现下还在气头上。
范安抚了抚胸,松了口气:无论如何,总算保住了性命吧。留得东山在,他日再起不难啊。
遣徙流放就是刑部管的事,范安身为刑部尚书,想要放水简直如撒尿般简单。
木坦以北,就是白崖、关马、河阳。白崖常年闹旱,人烟稀少,人都吃不饱,不用说奴隶,绝对不可以把李见碧发到那。而关马地处边境,境外骑兵常年来犯,什么时候死了都找不到尸骨,他辛辛苦苦保下来的命可不能这么没了。想来想去,只能发到河阳,那处虽然穷了点,荒芜了一点,好歹不算乱,除了人粗糙了点,基本上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范安想:如果到河阳,出了长安定先到濒海州县,濒海的知洲是赵率,这人不是梁党,范安也管不到,过了濒海,下至到府再分拨流犯,范安连夜查阅了《流道里表》,河阳至长安三千里有余,到这个点的犯人发东沙省南长府分拨,而南长府的刑知是吴易江,只要搞定了吴易江,下面那些大大小小的经办官员就不用操心了。
而吴易江根本就不用搞定,因为这人就是刑部的人,由范安一手提拔的。
再出去,一路往西就到木坦,木坦管流犯的刑府府长是向青,这个人范安不认识,但却隶属地方刑司,范安管得到,范安第一次体会到“管得到”是多么厉害的一件事!他连夜起草了任命书,盖了刑部印章叫人送了出去:现任刑府府长因刑绩卓越,调任至淮塘。木坦府长改由白国祁接任。
不管那向青是不是刑绩卓越,反正要的只是一个借口。而白国祁是从范安府里提拔出来的人,让他往东便往东,听话忠心会办事,信得过。
此至,算是初步安排好了,至于押送的解差、路上的驿官、流放的路途都是刑部定的,范安一手决断。实在是小意思。
也亏得范安平时勤勤恳恳,上任一年来,每天专于刑务,提拔人才。若他整日同别的官员一样,只知道吃喝完乐,祸到临头,短短一夜时间,还算不出这么精细的帐来。
这就叫:天道酬勤。
次日未到午时,果然从宫里传来了圣旨。李见碧身为御史大夫,为官期间私通关外,言词大不敬,贬以奴籍,流放木坦以北。着刑部钦办,不得有误。
听旨的是三司,刑部尚书范安,大理寺少卿白鹤洲,还有御史中丞高旭。圣旨念完了,范安起身接旨,旁边的高旭突喊道:“此乃大冤!圣上不察!令奸臣当道啊!”
旁边的白鹤洲瞥了高旭一眼,淡道:“高大人注意自个儿的言词,污蔑朝廷,诋毁圣上,可是死罪。”高旭站起来道:“我要进宫面圣!”
白鹤洲道:“圣上这几日龙体抱恙,不见大臣。”
“两位大人慢点说话,我这还有一份圣旨。”那宣旨太监从描银盘龙的金托里又取出一卷轴,展开道:“奉天承运,刑部尚书范平秋,明德有功,君子竹节,宜进兰台御史大夫之位,即日即任,钦。”
这加官之旨言简意赅,倒令在场三位都愣了一愣。
这内阁的举荐当真如此灵验神速,他半月前才跟梁业年说了想接任兰台之首的位置,李见碧刚被判流放,他升任的旨意就到了?
“范平秋!果然是你!你觊觎兰台之首的位置,纵欲枉法害了李大人!”高旭悲愤至极,上来就准备打人,旁边的白鹤洲喝道:“大胆高旭!圣旨面前岂容你撒泼叫骂?你眼里可还有圣上?!”他转身道,“来人,将高大人拖出官厅去!”
旁边站着几个大理寺的司直,得令上来就驾着高旭往外拖,高旭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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