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罢细小白色两行字,转到背面。定价为四十元差五角。一本原价购买的书。
即使已经忘了书本的具体内容,那三十九元五角也看似已被付之东流,其实在看书的彼时当下已经沉淀了某种具有潜移默化效力的因素了吧,就算没有这所谓长远影响的潜移默化因素的一回事,彼时当下内心的共鸣何曾不是一种物超所值的最好明示呢?书和人,果然也是存在缘分关系的。而那缘分关系,也就是那越过高墙寻找道路的依凭了。
总是会有一些书,需要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遇见,甚至不惜掏钱去一而再再而三地购买,至少对于现在的她是这样的。不是对自己的孱弱记忆力的一种辩护。理解与被理解也总存在不可预测的时间差。再遇见的时间里,异样心境之下,才惊觉一些琐碎细节较之微言大义更似作为越过高墙的道路而潜伏着。然而,就算是一种辩解,也无可厚非吧。人的行为因书产生的这一共性,如实存在也不至于大惊小怪。就像也会有人只为了听一首cd版的电影配乐而自行把它单独刻录出来呢。
手中传来坚硬的触感,觉知到自己已偏离现实过久,旋即投入当下的正事。有时候,正常情况下,会有过度想法的思考机能可能比行尸走肉般的混沌无知更可怕。一个人在这里面呆的时间过于长久,难保不会伤到外面那边来回巡走的保安的脑筋。
不知为什么,再无他人进入可能的小隔间里,祁安却有一种被窥视的异常感受。极具穿透力的波长直夺玻璃门而入,并将焦点直接对准了自己的某个部位。彷如深海底部的蓝鲸倏然放声嘶吼,为的是不满海边浅滩上那个赤脚踢着海水的女孩。女孩当然无法听见蓝鲸的怒号,只是她却有一种海水即将整面地翻滚而来将自己覆灭的不祥心理感受。不必抽象地设想,那随海水涨来,随着海味飘来的气息即已告诉她自己与这个深海底部的力量一种没有商量余地的无法融合。她需要做的就是离开这片其实并非她真正喜欢的海滩。
倘若人与处所格格不入地无法调和,人只需要找到一条路离开便是。任何一个看起来像是安全稳固的处所,对某些人而言始终不是一个可以永久居留的庇护所。就算是谁都可以稍事停留的公共场所。再怎么公共的地方,都隐隐约约地不自觉流露出一些具有群体感的私人特性。一些公共场所其实是属于一些私人群体的公共场所,而群体外的其他私人要进入那个所谓公共场所,至少要越过私家与公共之间的界线。就如世界上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书店,总是大有一部分绝不欢迎某些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职业人。
祁安再次强行切断渐次想入非非的思绪,调回向外边查找一点什么令自己不适迹象的视线。
只留一处出口的封皮书签里只存在着一张玫瑰色的借记|卡。好似在那明言着主人来对地方的英明。中行卡在中国银行里取款再正确不过,跨省也可全然不予理会。
书签里少了一张卡!
一股突然使得浑身燥热的刺烫感,丝毫不亚于先前在玻璃门前神游被连脸都没见到的陌生人撞破时热涌的窘迫。有时候安适的获得和维持就是那么无可救药地依赖于物质。
祁安脑中闪过那么一丝的慌乱。从她身边经过的有着人物的场景,都模糊地在脑际稍作逗留地隐现出来。她一向是把它们习惯性地夹在书里的,而开口朝里的书签又绝不会有使卡滑出去的可能,更何况共同存放的另一张卡完好无损地存在着。那么自己又为什么会有一闪而过的绿卡被盗的念头呢?
紧张感和种种羞愧统统一涌而来,只觉得眼角快速地闪过一两颗金星。用手一扶额头,又惊觉额头像早上还没吃退烧药前一样滚烫着。
呵,是发烧让她的智商出问题了吗?还是就像某些人说的就是自己的智商有问题呢?
自嘲过后,祁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在帆布袋里翻找。再将《无比芜杂的心绪》的纸页用拇指快速搜过,把《远方的鼓声》也同样快速检查一遍,明知没有夹任何东西而只有折页的德语词典也不放过。袋子的底部没有什么卡状硬物。寄藏在袋子中的其他小物件自然没有提供给卡片居所的可能。是不是把它遗落在行李箱里了呢?除非当时她在火车站寄存处检查两张卡在书签里的存在状况是一种幻觉,包括在咖啡馆阅读完书本合上后的最后一次深感书签硬度的触摸。在旅舍也没有看《无比芜杂的心绪》,宿舍里也就始终她自己一个人,大不至于另一个世界中的自己将它窃走吧。祁安开始搜索自己身上衣服的口袋,除了手机和耳机什么都没有,没有小零食,没有一枚硬币,甚至没有应该是必备的纸巾。
将电脑包放在最后搜查似乎是仪式性的。最重要的东西多是于压轴之后登场的。前面芜杂心绪的堆积像是一个必经过程,即使全程心念起伏并不具备戏剧性。
祁安突然难以接受这隔间竟是可以望见外面的,虽然不是接近透明玻璃的全然清晰。外面同理也是可以看见里面人物行为的大致情况的。
她蹲下身子,拉开电脑包的拉链,拿出置于里层的黑色小皮夹。干瘪的板型,没有拉链,似专为存放零钱而设置,不可大量地规则置放各种用卡。然而皮夹里除了一张五十元人民币、两张十元、四张一元,以及三枚一元硬币和七八枚一角钱,再无其它现金。这些现金又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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