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漫无目的的游走,并不是他《没有意义就没有摇摆》中介绍的伍迪·格斯里融进骨血的浪漫的流浪气质,而纯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她所寻求的那宝贵的东西,似乎就是对于活着的状态的感受。自己的,他人的。接近七年的游走经历,她只因自己的由体验获得的感受而活着,是自己对于现状的感受在心理机能方面成就了自己。
尽管,它永远不具终极答案地,一次又一次地在某亩心里向自己发出疑问。
看完《远游的房间》的最后一句话,重又翻回到标题页,双手捧书摊开书页置于双腿上,以近乎朝拜的姿势俯下头,将脸颊贴向书本中缝,用力吸气去嗅那发自书页间的芳香,幽幽邈邈而浑重的安全气味漫进暂且稍显钝锈的鼻间,直抵心底。好像当下的什么都可以不予理会,甚至自己的复杂情绪,只要尽心吸收那股气息就好。
直至那股安全的香气将整个胸腔填满,祁安才从书页间仰起头来。闭着双眼垂直地望进远方高处天花板上穿越缕缕光线而过的幽暗里。有层次感的幽暗在渐行渐远处堆积成一个硕大的厚重黑木箱,然后轻轻松松地朝门面砸来。将一切现实的声音吸收殆尽,黑色内部用沉寂填充。触感却黏人得柔软。
她感到有两束带有重量的冰凉路过眼尾溜进耳朵里,好像非要经耳朵这一门路也跑到她心里去不可。
也许,体格强悍的人,需要在心理的层面上受点伤以维持生命状态的平衡。而内心强大的人,也需要毫无怨言地去接受来自生理方面深具时间性的命定的考验。总不会轻易地完全失衡,也不可能自始至终一刻不停地处于完美平衡状态。
祁安从邻座上拿来用过的已经干成一片硬块的纸巾,在眼尾至耳朵处轻轻按压。自然却稍有些干燥的红唇使劲向两边扬出弯曲的闭合弧线。
书页中几处经过晕染而向下凹陷或向上凸起的黑色铅字底面,随着书本在双腿间的自动合上,被掩映在不可能取得终极破解的慷慨悬疑里。所寻求的宝贵的东西终究遵循着无形时间的喧闹规则,因时且因地制宜的多版最佳答案,注定是在只有一段文字的书页之外。
俯身将书本重新打竖着放进脚下的帆布袋里,祁安从座位上起立,把袋子提放在让出后的座椅上。摘下帽子,用五指轻轻梳理长及腰际的金发,又向两边拨开刘海将嫌长的短发夹进耳际。重新戴上棒球帽,帽檐朝前。脱下黑色毛呢大衣外套轻放在座椅上,解下灰色羊绒围巾重新圈绕一遍,只是将别无他处可放的它暂且挂在脖子上而已,过大的围巾圈子对脖子不起多大的保暖功效,当然也就不会遭遇在燥热的情况下让人一把扯下并且想要一把丢开的厄运。重新坐回座椅,挺直身子,伸直手臂将被围巾困住的长发往外拨出。脱下黑色棉绒平底皮靴,让双脚在外透气历时默念的十一秒钟,再穿上。再次站起后,祁安前后左右拍拍及至大腿中部的长款羊绒毛衣以及灰色灯芯绒紧身休闲裤。其实并没有什么脏物,只是习惯性使然而已。
把邻座上的电脑包背带再次压上肩膀,没有意料之外的重量。再把空位子上已经被自己揉成一团的纸巾拿来塞进从座椅上提起的大衣右侧口袋里。把大衣外套挂在左手胳膊肘上,这才鲜明地感受到依附于身体时被自己忽略的一部分突出重量。现在这样,大衣外套似乎才作为独立而又与自己有所关联的一部分存在于她的胳臂弯。最后一次往下微微拉扯羊绒毛衣后,侧过身子使电脑包沿着身体往后悬挂,去提搁置在座椅上的最后装备。只为下一秒全副武装地与这个实在不宜久久逗留的中国银行作阶段性告别,走入更加变幻莫测的世界。
将所有装备都安上身之后,按停身体的摇摆,站直身子居高临下般的向前方俯视。突然间,一丝眩晕袭进视野,好歹满身的重量将她的双脚牢牢固定在了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就像有一双强有力的双手将她微微前后左右摇晃的双肩稳稳地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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