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养算什么,心头的人被上下其手的时候,还管什么涵养?
毕子灏正要冲过去,方季北已经推开李歌。
“小歌,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放李屿。如果你把入宫求情的力气用在规劝他上,也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
“很多人都那么干,我哥哥只不过是和他们做一样的事情罢了,哪至于掉脑袋呢?”李歌泪汪汪看着方季北,“皇上,你一向疼我,也一直和我哥很好……你就放过他好不好?我们不当官了……”
“很多人都那么干,不能成为他也那么干的理由。小歌,如果你知道有谁也这么做,应该直接跑去告他。只要查实,我一样处置。”方季北道,话中隐隐有杀气,“小歌,大家都是苦出身的,如果你是被逼死那家人的亲人,你会怎么想,会觉得凶手可以饶恕吗?”
李歌脸色苍白:“可我哥他……”
方季北摇摇头:“他没有什么不同,小歌,你不能想象所有人都是你。”
李歌咬住嘴唇,迟疑了半天,道:“皇上,只要你放了我哥,让我做什么都成。”
“啪”一声,是毕子灏手中毛笔笔杆被他掰断。
“小歌,回去吧,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做。”方季北道,摸摸她的头,“不要再入宫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李歌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原来摸别人的头是你的爱好。”李歌走后,毕子灏马上开口言道,一脸不快。
方季北走到他身边,伸手出去,在摸到他头之前停住,收回来尴尬挠挠头:“那个……习惯,习惯而已。”
“我不是小孩子。”毕子灏看着他的手,挣扎想着到底是被摸好还是不摸。
“我知道啊。”方季北心里想着论年纪小毕还是孩子嘛,何况只有孩子才喜欢这么强调。
“我和那女人不一样。”
“我知道。”当然不一样。
“那女人喜欢你。”
“我知——啊?”方季北惊讶看着毕子灏。
他果然很迟钝。
“她表现得很明显了好吧,说什么随便你让她做什么……”毕子灏一撇嘴,“真能想,好事还都给她不成?又当皇后又救兄长,她倒是不吃亏。”
“我不可能娶她。”方季北摇头,下意识又想摸毕子灏的头,幸好反应过来收了回去,“你知道的。”
“那不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吗?你对那位小红姑娘……就那么深情?”
“也不是。但是小毕,养老婆很花钱啊。要是真的喜欢谁倒也无所谓,但并不是那种喜欢,就算了吧。”方季北道,“过一辈子,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一次听说皇帝还要考虑养老婆花钱。”毕子灏忍不住笑道,斜着头看方季北。
“因为其他皇帝都没有我这么穷。”方季北觉得他这样特别可爱,努力制止自己伸手揉他头发的冲动,也是笑道。
虽然说说笑笑,毕子灏却总有些不安——那女人,看起来就不像能轻易善罢甘休的样子。
要小心些。
这世上有种行为,叫做杀鸡儆猴。很显然,方季北或者说毕子灏做的,就是这行为。
毕子灏把事情结果用朴实语言写出来登在半月报上,一方面是警告其他蠢蠢欲动的人,另一方面也是昭告天下,告诉他们半月报同时可以用来揭发不法行为。
结果就是毕子灏每天都被信件压得透不过气来。虽然报馆里有不少人可以帮他,但其他人都缺乏决断的能力,何况有些信件已是告御状的性质,而非普通文章。
当方季北数次看到毕子灏拿着一堆信回宫时,他也忍不住了。
“毕相,你事情已经很多了,这些杂事就不要太过操心。有问题的话直接给我就好。”好歹他现在已经认识不少字了,应付得过来。
毕子灏看他一眼,摇头道:“然后你看信看到半夜?那还不如我来,至少我能从用词和字体中看出一些东西来,而你能读懂就不错了。”
这倒是实话,但是方季北还是有些迟疑:“可是你最近没能好好休息,看,黑眼圈都出来了。”
他靠近毕子灏,低头伸手,指尖在他脸侧掠过。
毕子灏抬头笑,带着些戏谑地伸出手摸回去:“你看看你的脸,还好意思说我。”
两人对视片刻,先是方季北放声笑,随即毕子灏也笑出声来。
方季北毕竟只是个粗人,朝中臣子虽多,有能力的却不怎么多——其中一部分是粗人,另一部分如果能把国家治理好,大韦也就不会灭了。
和其他皇帝比起来,方季北最大的优势有二,一是他在处理朝事上有绝对的权威,想改变什么都不算太难,因为没有什么“先帝”定规。二是他手中握着兵权,而且几乎牢不可破。
至于缺点也很明显,明显到他每日恨不得用十个时辰处理国事。
他多努力一点,也许就会救些人命。就像率兵的时候,他的一个命令,都是成百上千的命。
有的时候甚至会恐惧。但没有办法,如果不做的话,结果会更糟。
借着笑声稍微发泄下负担,方季北看着眼前人,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外面有孔之高这样的聪明人,吴三省这样方正的文士,宫内又有毕子灏这年纪虽不大,却无所不知的少年。大岳能走到现在这还算不错的程度,这少年功不可没。
毕子灏见方季北出神,以为他在想着这些信的事情,于是开口道:“其实这些对我来说倒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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