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寅颔首,他比杜梨知要高上小半个头,伞自然是他来撑,两人就这么并肩一起走进了瓢泼的雨幕中,才没一会儿裤管就都被雨打湿了。往日不过五六分钟的路程,今天却走了十来分钟,周边夹着水汽的冷风不停地迎面吹来,让杜梨知不由自主地就往温寅这边靠去。
好不容易进了楼道,杜梨知忙狠狠抹了把脸上的水,回头却见正在收伞的温寅大半边朝外的肩膀都被淋了个通透,衬上他苍白的面色,显出一丝与往日不同的狼狈来。
等电梯的时候温寅对于杜梨知频频扫来的视线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怎么了?”
杜梨知自然是有事的,虽然他面上不会承认,但他今天去琴行其实大半就是冲着温寅去的,他想旁敲侧击的问问那天温寅说的有关于解约的问题。狐朋狗友靠不住,他自己又不懂太详细的法律条文,温寅在这行混的比他久,而且这类事情肯定接触了不少。
但是介于两人之前剑拔弩张(单方面)的关系,杜梨知哪里好意思开口,于是电梯都上到楼层了,他纠结了半天都还是没说。
没想到正要各自分开往自家门前而去的时候,走在杜梨知前面的温寅脚步一顿,整个人忽然摇摆了一下,杜梨知直觉就拿身体从后面把人顶住,以防他后仰摔倒。
“喂,你没事吧?”被吓了一跳的杜梨知硬声硬气地拉住他。
温寅失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待站稳后他摆脱杜梨知的搀扶笑道,“没什么,抱歉,刚才有点头晕。”
杜梨知狐疑的打量着温寅的状态,这家伙看着不太好的样子啊。
温寅继续对他保持微笑,示意自己无妨,接着又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了对方面前,“对了,差点把这个忘了,这是我的律师朋友准备的几份文件,你的合约我有拿给他看过,他也提供了一点意见,我刚才整理出了两条最可行的方案,你可以参考下。”
杜梨知愣神的抱着文件夹,看着温寅慢慢开门回家,再慢慢关上门。期间很多类似于,“关你屁事”“我的合约你调出来看干嘛?”“谁让你这么热心了”等等不识好歹的话在嘴里反复翻来滚去,最后还是随着那句“你最好去看下医生”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洗了个热水澡,也顺便好一番心理斗争,杜梨知还是躺在床上翻开了那份文件。老实说,温寅真是在短期内就把杜梨知的脾气摸了个一清二楚,知道他一定是最讨厌看这种条条框框的枯燥东西,所以每一份文件都有在重点部分用红笔标出了应该要注意的点,让杜梨知可以一目了然。
这家伙刚才在琴行楼上不会就在做这个事吧?
下一刻,杜梨知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是荒唐,这人没必要为自己这样倾心尽力的,他现在还有什么可以给人图的呢。
不过无论温寅那边什么想法,这份东西倒是非常客观详细的,而杜梨知看下来得出了两个结论,他当初和柯娱签订的是十年的长约,到现今为止还有两年多才到期,如果柯娱手下留情,那么杜梨知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他面对的将会是数额庞大的天价违约金。
那么,柯娱可能对他手下留情么?
杜梨知放下资料,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直到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杜梨知又上露台跑步去了,只是他跑了大半天也没看见隔壁有人,他以为温寅又早出晚归去了时,无意中却瞥到窗帘后面有人影攒动。
我只是好奇哦,我可不是关心那家伙。
杜梨知一边对自己解释,一边鬼鬼祟祟地把头凑过去想看看那里什么情况,好巧不巧温寅也正好回头,两人的目光才一对上,杜梨知刚想要躲,没想到对方扑通一声,直挺挺就这么栽了下去。
!!!!!!
杜梨知大惊,在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先于脑子有了动作,三两步攀过那半人高的雕花铁栏就翻到了对面,冲进屋子里,蹲□就对着温寅一通猛摇。
“喂喂喂!!!快醒醒啊!”还活着吧,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温寅和昨天一样,也只是一刹那眼前一黑的失去意识而已,只不过方才还伴随了剧烈的耳鸣,这才让他一时脚软跌倒了下去,此刻倒被杜梨知那粗手粗脚的行为搞得很是难受。
“唔……没……”他还活着,而且别再摇了,再摇要吐了。
杜梨知见温寅慢慢睁开眼,又拿手在他面前晃了半天,看他眼神还算清明,这才大松口气。
“你搞什么啊,有病就要治,你以为死撑很了不起啊?”他都差点打120了。
温寅的面色比昨天晚上还要差,他借着杜梨知的力气坐起身来,靠在沙发上,开口的声线没了以往的悠然,带着很重的鼻音。
“谢谢,我只是有点感冒。”
杜梨知翻白眼,感冒就这幅模样,身体也太虚弱了吧。
温寅抬眼看他,又透过窗帘看了看外面。
杜梨知忙道,“干嘛,你以为我想这样过来啊,我以为你要死啦。”再说,这家伙也跳过他家的露台啊,一人一次最多算是扯平。
温寅无奈的笑笑,又坐了一会儿,抹了把脸,最后摇晃着站起来。
“你还想去哪儿啊?”不会还想上班吧?
温寅回头笑容变成了苦涩,他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我觉得我应该换套衣服,然后去医院看看。”
杜梨知嘟囔,“早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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