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两人同时开口,林无意抬头,沈笑微笑道:“你先说。”
林无意也不客套,问:“你爸妈的身体还好吧?”
沈笑微道:“都挺好的。大舅和二舅他们也挺好的。小舅这次回来定居,那在法国的工作要辞掉了吧?”
林无意微微低头说:“我没什麽工作,开了个小咖啡馆,不像你们这麽厉害。”
看一眼林无意身上大众品牌的运动服,沈笑微笑笑:“我们只是有不能推卸的责任,没什麽厉害的。我听我妈说昨晚你在医院陪了一夜,今晚还要去吗?”
林无意点了下头,神色哀伤了几分:“我想,多陪陪他老人家。”
“……”沈笑微动作自然地按住林无意的肩膀,“外公很需要你,你也要注意,别累垮了。”
“我不累。”
到楼梯了,沈笑微拿开手,两人并肩下楼。来到餐厅,大家都已经入席了。林照东指指江衣媛身边的空位说:“坐。”
林无意在母亲身边坐下,沈笑微也在自己母亲的身边坐下。看到原本应该是父亲坐的首位此刻是空著的,林无意假装弄餐布,压下心伤。他对面的人正好是林於舟,林於舟看了几眼林无意额头的湿发,垂眸。
佣人们开始上菜,林无意没什麽胃口。对为他服务的佣人说了声谢谢,他在林照东拿起筷子之後才跟著拿起自己的筷子。
“吃饭吧。”
没有太多的礼节,林照东第一个夹菜,林无意看了一眼桌上不奢华但很丰盛的菜肴,他夹了一块西兰花放在母亲的碗里。
江衣媛对儿子笑笑,示意他多吃一点。林无意拿起白饭,心不在焉地吃了起来。林照贞见他只夹面前盘子里的菜,出声:“无意,你多吃点。国外的饭都不好吃,不如家里的饭养人。”
“嗯。”林无意夹了其他盘子里的菜。
林无意很瘦,脸色也因为这两天的心伤而格外的苍白,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给人一种他在法国过得很苦的错觉,不过是不是错觉目前还不好说。
接下来就没人说话了。林於之、林於鸿和林於舟闷头吃饭,对林无意这个小叔并没有太多的热络。三个人都不像沈笑微那样是情绪外放的人,林於之严肃、林於鸿冷漠、林於舟酷,在这样的侄子面前,林无意能做的只有安静。
饭後,林家一大家子人前往医院,三个孩子留在宅中。林宅的司机载著林照东夫妇和林照羽夫妇,沈笑微开车载父母和妹妹,林於之开车载林於惠和林於舟,林无意和江衣媛坐林於鸿的车。
上了车,江衣媛就靠著後背闭目养神了,林无意想和林於鸿说说话,不过见对方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他也没有打扰。他从小就和自己的这三位酷酷的侄子说不上话,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时他总是先躲著对方。林无意第一次开始认真反省了。
手机响了,是林无意的。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电话,是个陌生的号码。林无意昨晚刚换了香港这边的电话卡,给几个朋友发消息告诉他们自己换了号码,这还是第一通来电。
“hello?”
“迪安,是我,若瑟。”
“若瑟?!”看一眼号码,林无意用法语问:“你换号码了?”
“这是酒店房间的电话,我现在在德国,有一个圈内的小型活动。我看到了你在facebook上的留言,很难过听到这麽不好的消息。你还好吗?”
“不好。”林无意把脑袋抵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低声说:“我很怕,若瑟,医生让我们做好准备。我很後悔,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噢,迪安,不要哭,知道你哭大家都会心疼的。只要你需要我去香港,我马上过去。”
“不要了,香港的狗仔很多,会认出你的。”
“啊,可恶的狗仔。”
躲在椅背後,林无意低声和自己的朋友说话,间或吸吸鼻子什麽的。林於鸿从後视镜里看了後面好几次,他不懂法语,所以听不懂林无意在说什麽。林无意说法语比说粤语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非常好听。
医院快到了,林无意结束了和若瑟的通话。先行抵达的人已经去了病房,最後抵达的林无意在母亲的提醒下戴上墨镜。医院外仍旧围著众多的记者,林无意弯腰避开那些镜头,又一次後悔自己当年的不懂事。
病房里,林正辉的情况没有更好转。但在林无意出现时,他的精神明显有所不同。林无意没有像昨晚那样表现出和父亲的特别亲密。他站在大哥的身後,听大哥二哥和父亲说话。在医院里呆了两个多小时,众人离开病房,林无意留了下来。在病房的门关上後,他在病床边趴下,抬起父亲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
“无意……”
刚才没有喊过儿子的林正辉沙哑地叫了一声。
“爸,我今天被於之的儿子叫‘小叔公’。”
林正辉的嘴角多了抹笑容。
“我想趁大哥他们不在的时候和他商量商量,能不能把那个‘公’去掉。”
“胡……闹……”
“但真的很怪啊。”
“不许……胡……闹……”
“好吧,我听话。”
林正辉又笑了。
晚饭是江衣媛送过来的。陪到9点,江衣媛独自回了林家大宅,林无意坚持留在病房里。病房的大灯熄灭,床头灯发出柔和的光芒。林正辉闭著眼睛,耳边是低低的、如催眠曲般令人心神平静的声音。
“……夕阳,给蓝色的薰衣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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