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嵘坐到自己案前,正翻阅文书,忽然听到有人走进来激动道:“戚遂病倒了!”不由笔锋一顿,抬眼看了看,心中大定。
此时的朝堂上,皇帝听闻戚遂并未如期出行,不由阴沉了脸,问道:“戚大人怎么好端端就病了?究竟得了什么病?”
传话的内侍恭声答道:“听说是吃坏了肚子,光半夜起来出恭就跑了十来趟,此刻已经全身无力,爬都爬不起来,再想出恭还得人架着,大夫也瞧过了,的确是严重得很。”
皇帝听得直皱眉:“昨日戚府那么多人,怎么别人没吃坏肚子,就他吃坏了?”
“这……”内侍冷汗直淌,“小人不知。”
大殿中回音朗朗,底下的朝臣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想到戚遂那凄惨的模样就忍不住闷笑不已,一个个低着头,眼珠子齐刷刷朝王述之瞟过去。
王述之今日心情颇好,脸上的笑容好比阳春三月,待皇帝挥手让内侍下去,便施施然站出来,拱手道:“皇上,戚大人病重,一两日怕是好不利索,不如另派人去。”
皇帝摆摆手:“不必,再等两日罢。”
“永康王病重,皇上若是迟迟不安排人去看望他,恐怕不妥啊!”王述之不等他开口反驳,又道,“殿中诸位大臣皆是皇上的臣子,想必都盼着为皇上分忧,皇上若执意将此事分派给戚大人,即便戚大人病重也要等他将病养好,这不是让其他臣子心寒么?”
底下的大臣纷纷抹冷汗,想说一句“不心寒”安抚一下皇帝,又怕惹恼了这个大权在握的丞相,顿时一个个面如菜色。
“这……”皇帝脸色极不好看,“诸位大人尽好自己的本分便是,至于朕的家事,诸位大人就不必事事争先了。”
王述之笑眯眯道:“皇上说的极是,只是戚大人病得早朝都来不了,一时半刻怕是连本分都尽不成……”
“……”皇帝额头青筋直跳,深吸口气,“那丞相以为换谁去较为妥当?”
王述之不答,转身看着一众同僚,笑问道:“不知诸位大人有谁愿意前往?”
谢逸头一个站出来:“臣愿前往。”
谢逸乃谢卓的堂弟、司马嵘的堂舅,而且今年才调往京城,只是官阶并不高,他这一出列,多数比他官阶高的更不能置身事外,一时间大殿中热闹非凡。
皇帝却是头大如斗,上回他无视众人的提议,执意要用自己的人,已经引起诸多世家大族的不满,这回想故技重施就困难了,但是看看下面一大片都是王述之的人,他更不想用,最后实在没法子,只好折中一下,选了个哪边都不靠的,不情不愿道:“嗯……那就谢大人罢。”
太子那边顿时有大臣不满:“谢大人虽富有才名,可毕竟官阶不高,派谢大人去,怕是不能彰显皇上的诚意啊!”
谢逸面容严肃,恭敬道:“恳请皇上允臣持节前往。”
见节如见皇上,持节者如皇上亲临,何愁不显诚意?只是这请求由朝臣自己提出来,似乎有些不合适,更何况这人还不是重臣,此行更不是什么大事,为此而请求持节,胆子也忒大了些……
谢逸短短一句话,将太子一党堵上了嘴巴,却也叫王述之这边的人大吃一惊,就连皇帝都微微变了脸色。
皇帝进退两难,这也不妥,那也不妥,几乎只剩下鼻孔喘气的份儿,想着眼下别无他法,朝中中立的人本就不多,谢逸好歹还算自己的大舅子,勉强也可以一用,最后无奈地挥挥手:“允了。”
事情就此决定下来,王述之回到丞相府,看着司马嵘,笑容意味深长:“今日真是意外得很,一向明哲保身的谢氏忽然转了性子,在朝堂上显露出锋芒来了。”
司马嵘容色不变,只微微疑惑:“如何显露锋芒?”
王述之深深看了他一眼,将早朝的事说了一遍。
司马嵘垂眸避开他的目光,淡然道:“谢氏既然愿意趟这浑水,丞相不妨静观其变,说不定此事对丞相有利,毕竟谢氏曾与永康王有过联络,想必会有心偏袒。”
王述之捏着他下颌迫他抬头,盯着他看了看,笑起来:“好,听你的。”
司马嵘偏头避开他的手。
王述之捻了捻手指,神色间颇有些回味,低声笑道:“若是喝醉酒便能与你同塌而眠,我真希望每晚都喝醉。”
司马嵘耳尖顿时烧灼起来,冷着脸道:“醉酒伤身,丞相要悠着些才好。”
“唔,晏清言之有理,不过,伤身总好过伤神呐!”
司马嵘:“……”
王述之抬手在唇边摸了摸,轻叹一声:“也不知怎么了,今日总觉得这里有些痒,眼下才刚入夏,难道这么早就有蚊虫了?”
司马嵘转身:“属下还有文书尚未看完……”
“晏清!”王述之急忙拉住他的手,关切道,“你昨晚可曾遭蚊虫叮咬?”
“不曾。”司马嵘从唇缝中挤出两个字,顿了顿,再次转身。
“晏清!”王述之又将他拉住,握着他的手指按在自己唇边,紧张道,“也不知是多大的蚊虫,你帮我瞧瞧,可曾叮肿了?”
司马嵘指尖似被烫到,急忙抽出来,见他一脸无辜的模样,顿时心头火起,咬了咬牙又生生憋住,问道:“丞相还有事么?”
“没了。”
“……”司马嵘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第五十一章
谢逸这一趟走得十分顺利,回来后便将永康王病重得下不了榻的确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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