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轩一边忙着跟夕景华斗嘴,一边还要小心护着这个内力尽失的宗主周全。好在这一路上没遇上那个轻功高的出奇的暗卫,不然以他们两个现在的状态要脱身就难了。
夕景华没心思去跟她纠缠,眼看凤玉吟就这么趴在案上睡过去,又不免心疼。这个人怎么就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保他这条命几乎用去了他和白风羽大半的内力,现在他倒好,身体一好就糟蹋自己。
“你在上面呆着,我下去看看。”
☆、挣扎
伏在案上睡得正沉的凤玉吟丝毫未察觉到从梁上下来的人已悄声走近。像是怕脚步声会吵醒熟睡的人,夕景华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梦里的凤玉吟都还是紧紧皱着眉头,夕景华走过去,为他将黄袍披上。他伸出手,慢慢拂过凤玉吟紧蹙的眉心,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面孔,这张还依稀留下些少年时记忆的熟悉面孔,他忍不住去亲吻凤玉吟的额头,像他们从前那样,没有一丝□□的,单纯的一个吻,
“梦里有没有我?”
和记忆一样的动作,凤玉吟在梦里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了什么,像躲在巢穴里的幼兽一样用手臂护住自己。也许天下间再不会有人可以看到这样的凤玉吟。夕景华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有些莫名的冲动想要就此带走他,让这个永远都只能呆在自己身边,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种想法太强烈也太可怕,即便夕景华知道必须收起这种欲念,可是每次一看到他,都还是难以控制。
在梦里有着轻微动作的凤玉吟动了动衣袖,长衫里的玉箫露出了一个角,夕景华此时离得很近,所以一眼看到了那玉箫。
还是在小楼里学箫时用的那一支,没想到他竟一直带在身边。
这个发现让夕景华有些措手不及,但又难抑心头的狂喜。这至少证明在凤玉吟的心上,自己是不一样的吧,
这个念头在夕景华的心头一闪而过,他忍不住地要将凤玉吟揽进怀里,可又怕就此惊醒了他两人便是冷目相对。也许凤玉吟永远也没办法给他像给凤玉锦那样的的温柔。因为他们之间无法拥有清醒的爱。
“玉吟……”
哥哥很想你,这么多年,一直念着,从来没有忘过。
可是,在你眼里,我是个陌生人。
夕景华在凤玉吟身侧缓身跪下,他的手始终没有放开,不舍得更怕一放开就再也没有机会握住。凤玉吟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像要醒来,他惊得豁然松开手,夜风从他背后轻轻掠过,像掠起了心底一层深深地悲凉,他怔怔地坐在地上仰面看着他,有些距离原来这么遥远。
“哥……”
凤玉吟睡意朦胧地抬起头,犹在梦里的他神智未清地望着眼前的人,他僵硬迷茫的面孔上本能地露出一丝笑意来,
很熟悉的笑,从他们分开后就只能在梦里出现的笑,
夕景华撑着身向后退了几步,忽然向桌案上的灯烛猛一挥袖。书房里立时暗下,凤玉吟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被人重新按到了桌案上,
“你……”
“是我,是哥哥。”
夕景华在黑暗中急切地制住凤玉吟挣扎的手臂。衣袖里的手臂上,那道骇人的疤痕在清冷的月色下触目惊心。
那个时候一定是痛极了吧,
一个人在古井里,一定怨过哥哥为什么没有抓紧手吧,
“你不是!”
凤玉吟的后背磕在生硬的红木桌面上,他瞬时间反应过来,可是那双握紧他手臂的温湿的手掌却是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感觉,
春树下,碧池边,拥他入梦的哥哥身上也带着这样的味道。梦和梦的边缘重合在一起,他不知道是该惊破这场梦,还是放纵这埋在心底十年的感情,
“我是,”
看不清面孔的人重重压在他的身上,但是凤玉吟听得出他的声音。但不是在三青山上初次见面时的清冷,不是在小楼上含笑吹箫的温文,亦不是在风怀璧府上不退半步的决然,而是很沉,很沉,沉到心底的一声叹息,
不是凤玉锦,
他不是凤玉锦……
“你放开朕。”
凤玉吟的语调平静得一如平常,波澜暗起的眼睛里夕景华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因为知道自己得不到,所以才铤而走险?
“你可以叫人进来杀了我,”
夕景华淡淡一笑,“可我不放。”
“我们可以试试。”
凤玉吟的心狠狠一颤,那眼神在自己的心上剐了一刀似的,很重很重的痛。他终于醒悟过来,自己不该对一双相似的眼睛着迷,更不该对自己的敌人心软,
即便他有着如此惑人心神的温柔和绝望的痴恋。
“你太放肆了。”
他的双目骤然间如寒星冷石,刻意将心底的动摇掩藏起来,剩下的唯有帝王的无情。夕景华远远地听见高处风月轩抽出剑的声响,连她也感觉到凤玉吟身上的杀气了……
“你容我放肆一回可好?”
夕景华故意将声音提高好让风月轩听见。他只怕凤玉吟这里一动,风月轩必定会从梁上冲下来。自己此时功力不济,未必能保护得了凤玉吟。
虽然其实这个弟弟早已强大得不需要任何保护,可他却想把这十年里哥哥欠弟弟的那一份全数补上。
凤玉吟此时心意已决,不能再让夕景华为所欲为。他抽出压得麻木的手臂就要掀开身上的人,夕景华一看他张口,心猛地一坠,
“来……”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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