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即宣布了不再让他出门,阿六阿九两个小童也被惩戒到柴房帮工。
他以为魏连朔是寻个好玩,一时兴起,却不想那魏连朔歇了一日,次日就又偷偷的想溜出去,被叶管家抓了个正着。
魏老爷见他屡教不改,索性给他辞了学堂,请了一个教书先生来盯着他。
魏连朔被大家轮流盯的死死的,根本寻不到空当去见穆言。他心有戚戚,阿九阿六都被罚了,无法见到,更没有个其他人能出去知会一声。
穆言肯定也在担心他吧。也是平生第一次,魏连朔尝到了无力的滋味。
他看着眼前这锁着的门,心里憋出一股劲儿来,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去见穆言一面。
趁天未大亮,他又返回房里抬了一个椅子,魏府后院的墙壁不高,他踩着那木凳,稍稍一用力就爬上了墙头。
在选个适合的地方蹦下来,这便直直冲了西街去。
那路上落满了大雪,厚厚的积雪踩下去发出吱呀呀的响声。
天渐渐亮了,魏连朔越走越急,脚下已经全湿,但他也好像感觉不到寒冷似的,步伐依然坚定。
穆言正在熬油茶,忽然听得几声急促的敲门声,心里感觉奇怪,隔着门道,何人。
魏连朔听见他的声音,心里欣喜,道,是我啊,快开门。
穆言如何识不出他的声音,但他这些日子来思量了许多,已经决定要跟他划清界限。
于是他狠狠心说,魏公子请回吧,你我终不是同路人。
雪已落
魏连朔闻言只道他是埋怨自己没有守诺,他对门里的人说,你莫生气,一言难尽,你且把门打开我细细说于你听。
穆言听他语气低微,几乎就要心软,但自己已经下了决心不与他来往,若是开了门,看见他,肯定又会动摇。他扶着门,一时心里没了主意。
魏连朔见门内没了动静,一偏头,看到了林家的围墙,心想,已经爬了一回,便再爬它一次又如何。随即搬了路边的石块当做垫脚,一个纵越就爬上了墙头。
他坐在墙头,一眼就看见了背靠着门的穆言。
看见他,便觉得欢喜。
他笑着道,穆言。
穆言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循声看向左侧,那墙上坐着的可不就是魏连朔么。
西城落雪,自然是处处都不曾放过的,那墻上也堆满了厚厚的雪,魏连朔这就如同坐在了雪堆里,手指也尽埋于雪中。
穆言看的心惊,他知道他一向胆大妄为,却不想他竟如此胡来。
魏连朔看他转身就跑,心里正委屈,却见穆言从屋里端了一把椅子朝这边走来,心里便又得意了。
穆言把椅子放在他脚下,扶好,道,你快些下来,仔细别摔着。
魏连朔脚踩着椅子,再落到地上,也许是雪的缘故,他一时没站稳,踉跄了一下,穆言一把便抓住了他的衣袖,魏连朔看着胳膊上的手,心里兀地升腾起许多情愫,将人揽过来,实实在在的搂进了怀里,久久不愿松开。
直到此刻,他才觉出心底冒出的情意。
这许多日来想见未曾见的思念,早已在他心底筑起一座城墙,里面住了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穆言。
正是此刻他怀里的这个人。
穆言。
屋内。
昨夜大雪,穆言便没有做桂花糕。
他将煮好的油茶递给魏连朔,又烧了热水,端了盆,俯身便要帮魏连朔脱鞋。魏连朔一惊,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穆言却木着脸打掉了他的手,道,坐好。
穆言知他在自家是不做这些事的,况且,他为看他,手指已经有些冻肿了,便让他抱着热茶暖手。
魏连朔没见过他这么严肃,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穆言已经俯身,缓缓的脱掉他已然湿透的鞋袜,看着他冻的通红的双脚,心里有些心疼。他是魏家占尽恩宠的小少爷,要什么没有,何必遭受这样的苦呢。
那会儿在雪地里感觉不到双脚哪里不对,此时沾了热水才觉得双脚火辣辣的刺痛,魏连朔生的娇气养的金贵,才沾了一点热水就不愿继续,穆言只好狠心按着魏连朔的双脚直接放到了滚烫的热水里,魏连朔下意识就要踹,因是穆言才忍了下来。
片刻后,冻脚适应了热水,竟然觉得舒服得紧。
他回过神来,这才想起穆言也陪着他挨了烫。
放下茶碗,他拉起穆言的手。
只见穆言的细长手指已经起了冻疮。也是,西城的寒风从不饶人,穆言每天做买卖,每一文每一钱都是靠这双手赚来的。
他想到穆言一人迎着寒风出去卖桂花糕,就心疼不已,把那双手紧紧握住,不想让他再吃苦。
片刻后,魏连朔开口道,父亲不知从何知晓了我日日来你这,将我关了禁闭,学堂也不许去上,阿六阿九一并被罚了,见不着面。
穆言听他解释,默默不语。
他接着说,你道我心是牵挂着你的,这些天来坐难食寝难安,着实不好受。
魏连朔看向穆言,眼神在无声地问询,你呢。
他又何曾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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