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同你一起喝的酒?”
“那个,诶,我忘记问他叫什么了。就是一长得很好看的少年,是不是他送我回来的?走了吗?说什么没有?”
“送你回来的应该就是他了,他送你回来后就转身离开了。还有,子昭,在外人面前你怎能如此不知轻重,你可还记得你的身份?子昭,此人是你的变数,你不……”
说来周子昭就觉得好生遗憾,少年就这样走了。他没能留下少年的名字,就连他是不是也是住在这皇都临安城都不清楚。其实原本是想问的,但是一看人家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一上来就问名字,觉得唐突。结果酒坛子快见底的时候,又开始舞剑,就把这茬给忘了,唉!自己睡死之前好像听到少年问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答了没……
“子昭!”绝尘轻轻敲了敲桌面。
“啊?啊!听着呢。”
“为师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徒儿谨记在心!嘿嘿”
“你这孩子!”绝尘无奈的摇摇头,又翻开了那本泛黄的古籍。
昌平城,一座二进的小四合院。墙面坑坑洼洼,满是墙皮剥落的痕迹。院子却打扫的很干净,天井里立着一口大缸,有些掉漆,里面养着的荷花却很新鲜。碧绿的叶子上还挂着水珠,微风拂过,水珠颤抖着滑落,不见踪影。这便是周子昭和母亲周念蓉的家了。
十五岁生辰之后,周子昭便急急从青云观赶回了家中。记得当时盛夏 ,一踏进院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周念蓉那双和自己像极、却又沉淀着光阴流逝、明亮有神的眼睛,还有她身后那一缸淡雅素净的荷花。周子昭记得自己当时没心没肺地笑了,说了一句“我周子昭回来了”,周念蓉也笑了,他抱着周子昭笑出了一脸的泪痕。
分开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周子昭都快忘记这座小城里还有一个等着自己回家的人。
没错,就是一个人,至于自己的父亲,周子昭知道的不多。大概就是当年周念蓉遇到了被官兵追捕的胡九渊,也许是给那人的面皮迷了眼,也许是为他的承诺动了心,便收留了他,带他东躲西藏。当时周念蓉年轻貌美、心思单纯,胡九渊英俊潇洒、能说会道,二人少不了两情相悦…谁知胡九渊却是个fēng_liú的,在周念蓉有了子昭的时候,毫不顾念的与一个狐狸精跑了——实际上那个女人是不是狐狸,周念蓉不知道,但是那个女人一言一行的确够勾人,把胡九渊这只老狐狸迷的五迷三道的。最后胡九渊扔下一句“要与此生挚爱携手天涯”,便毫不留恋地扔下周念蓉和尚未出生的子昭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念蓉有一次跟周子昭讲,说他出生后,实在是没有个正常小孩的样子,毛耳朵毛尾巴把当时的稳婆都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给女妖怪接了生。好在周念蓉够冷静,回想起一些蛛丝马迹,猜想到胡九渊可不就是一妖精,子昭一定是随了他。但是姓氏可不能随了这么一个fēng_liú鬼,索性让孩子随了自己娘家的姓。
当时周子昭还玩笑了一句:“娘,其实吧,姓不姓胡可能都无所谓,我想胡九渊姓的胡本来应该是狐狸精的狐吧,你计较这个做什么?”
回答周子昭是周念蓉不轻不重的一巴掌:“你这孩子,吃我的喝我的,就该随我姓。”
“十几年,我可都是喝我师父的吃我师父的吧。”
“是啊,娘也没办法,娘……”
“娘,是子昭说错了,子昭从没有怪过你。”周子昭顿了顿,“相反是子昭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娘,当初要不是你去百般恳求师父收留我,还不知道你一个人带着我这个半妖不人的小孩怎么过。”
“是啊,你当时那么小,还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模样,一会是个一般孩子,一会又是挥舞爪子又是甩尾巴的,也怪好玩的”周念蓉叹了口气,“幸好你师父说你到十五岁满就人形就可以稳定了,要不然娘还以为……你得一辈子住在山上。”虽说大旻朝以前一直对妖物宽容甚至是偏爱,但是还没到光天化日,妖精鬼怪獠牙利爪的就可以满大街闲逛的程度。
周子昭见周念蓉又要感怀,连忙岔开话头:“娘,你不知道,其实十五岁生辰之后,我的容貌也较从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前观里……还有小崽子敢喊我昭妹儿,这下我可放心了,看我以后回去收拾他们。”
“就会耍贫嘴。不过,昭妹儿,呵”,周念蓉忍不住笑了。
“这不是逗你开心吗。”周子昭没说的是,师父要他发过誓:今生都不再回逢云山。
“你这孩子!”
从青云观回来,也有将近八年了。八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八年,可以足够回忆起一个人、一件事很多次,也不可避免的会让人忘记很多。
比起喧嚣的小城,周子昭更喜欢逢云山的自在和宁静。他常会想起师父、星飞、眉凰,甚至会想起那日他下山,大雨中那只之前被赶出道观的叉尾猫。它不知怎的奄奄一息,自己将它裹了抱到山洞里,活不活的下来全看造化。想起裹了猫的斗篷,进而还会想到那个有些面目模糊的少年。
昌平城临着皇都临安,比皇都少了几分贵气,却也多了几分亲切。周念蓉在城里开了间胭脂铺子,她自己还有调香的手艺,生意倒是不错。后来周子昭也回来了,日子过得一日比一日好,可是周念蓉的身子却因为积年累月的操劳大有亏损,一身病痛。周子昭平日里也不忙别的,除了照顾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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