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不容你?我现在就带你下楼,有对你不好的,我一定不放过他!” 欧阳坷保证着,将众享拉出门口。
打开房门,楼下的喧闹声夹杂着音乐直冲耳膜。众享这才知道房间的隔音设备有多好。
楼下已经来了不少人,有的西装笔挺,有的穿着唐装扎腰带。还有一些小姐太太,想来是这些帮中重要人物的家眷,正在“世叔”“伯伯”地四处打招呼。
真真是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的景况。
众享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欧阳曙。不知道是他不肯来参加,还是欧阳坷贴心地将有可能制造不愉快事件的嫌疑人都屏弃在这个聚会之外。
喻棱靠在楼梯边,想来是欧阳坷吩咐他守在那里不许任何人上来打搅。他远远对着众享微微一笑,似乎在鼓励他。
众享感激地向他一瞥。
众享被欧阳坷搂着腰无声无息走到下梯处,楼下谈兴正浓的人终于发现欧阳坷的到来。
全场立即静了下来,只剩音乐在大厅中飘扬。
目光纷纷落在众享身上,尤其落在被欧阳坷环着的细腰上。
欧阳坷以这样亲密的姿态出现,其中的意思大家自然明白。
“怎么忽然这么安静起来?” 欧阳坷呵呵笑着,和众享走下阶梯。“各位世伯兄弟,好久没有见见面,今天要好好乐上一个晚上。”
他走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面前,殷勤地说:“庆叔现在在家里享福,身体是越来越健朗了。有空多来坐坐,和当年的兄弟们一起吃顿饭,不挺悠闲自在么?”
众享安逸地站在一旁,时刻跟着欧阳坷。
那庆叔似乎真的是退休许久,很长时间没有接触过帮务,也没有听说最近关于众享的传闻。他狐疑地望望众享,对欧阳坷精神爽利地大笑:“老头子虽然不中用,大少爷如果要差遣,还是随时来听差。”
欧阳坷笑笑不答,牵着众享走开,继续和众人说话。
众享跟着欧阳坷,回头望望庆叔,正巧看见有人在这老头子耳边嘀咕。老头子一边听得变了脸色,一边抬眼向众享望过来,刚好与众享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眼里毫不遮掩的怨恨象冰针一般刺得众享打了个冷战,急忙掉过头靠在欧阳坷身边。
“怎么了?” 正在和他人说话的欧阳坷发觉众享的不寻常,低头轻轻问。
众享抬头,给欧阳坷一个淡淡的微笑。
眉角间,却不经意看见隔壁的人眼中的鄙夷之色。
全场的气氛一直没有热烈起来,连那群向来唧唧喳喳的小姐太太也不大有动作,更不要说跳舞。
大家三五成堆地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都停在众享身上。
欧阳坷耐心地带着众享不断与每个人说话。可得到的都是虚假的应承,偶尔肯和众享打招呼的,也只是迫于欧阳坷的威严。
这样的情景,连欧阳坷看了都有点丧气。
众享其实很好很和善,什么坏事也不做。为什么帮里人对他的成见就那么大?原本想让帮众看清楚众享的无害,现在倒只剩下难堪二字。
帮众没有兴致,欧阳坷没有兴致,众享站在身边,脸上的笑容也快挂不住了。
什么正经安分就可以获得一点好感,取得一点原谅?
原本想象过遭到集体唾弃的情景,但始终要亲身体验了,才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恨意有多强,鄙视有多彻底。
那是无法洗干净的标志,即使在肉上割去皮肤,很快又会重新长出来的仇恨标记。
他宁愿在凡间,虽然没有尊严,但没有人把赤裸裸的鄙视和憎恨显现出来。客人们需要众享,贪婪众享,争夺众享,那些丑恶的人显出众享存在的价值---------直接用高额的度夜费来表示。
宾主都无话可说,冷了场。音乐讥讽似的在场中四处游荡。
喻棱走过来打圆场。
“这里都是帮里的骨干,天天有事情做的。明天还有会议,还是早点散场的好。”
喻棱潇洒地笑着,全场都可以清晰听见他的声音:“反正聚会就是大家见个面,聊聊天,不必非要闹个通宵。”
欧阳坷还没有回答,身后一个响亮的声音就扬了起来。
“大少爷!我要问一件事情!”
欧阳坷搂着众享转身。原来就是刚才的庆叔。
没想到这老头子满头白发,鼓足了中气说起话来还如此大声,这一开腔,把全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大家都望着他,知道这位当年与欧阳坷父亲并肩做战的老元老要率先发难,不少人心里兴奋起来。
众享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淡然对着威风凛凛、现在看起来居然满面红光的庆叔。
“庆叔要问什么?今天大家一块聚聚,有什么不妨说出来。” 欧阳坷勾着众享的腰,谦逊中带着天生的威仪。
庆叔狠狠盯着众享,指着他问:“大少爷,他是谁?”
欧阳坷偏头瞧瞧安静的众享,从容地说:“他是谁,庆叔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目光在刚刚在庆叔耳边嘀咕的人身上一转,冷冽得叫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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