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军士就要扬长而去,那老者再也忍不住心头痛恨,他将那青年放在地上,一头便朝那拎刀的军士撞去,那军士不防,被撞了个踉跄,立时发起狠来,挥刀便向老者砍去。丧子之痛使得老者了无生志,只求同归于尽,他毫不胆怯,不知何时手里竟捏了一截门闩,狠命向那军士挥去。
人群里爆出一阵惊呼声,那老者怎么能是军士对手,眼看要被砍伤,忽然一人抢出人群,叫到“住手!”已握住那军士手腕,将长刀夺了过来。
那人一身青衣,单薄消瘦,脸上印着几道伤痕,修长的脖颈上留着干涸的血迹,其实她整个人身上都浸着一股血腥味,围观众人无端退后了两步。但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此时那被一队士卒围困在中间的人似乎很是面熟,有人不确定地叫了一声:“丁侠士?”
流景艰难回首,哑声道:“是在下来晚了。”那军士谁愿意听他们啰嗦,早挺着长刀杀将过来,流景似乎受了重伤,躲避之间左右支拙,一时不防便推进人群里,那军士杀招已出,哪能及时收回,而况他今日出门不利,此时杀红了眼,怎想到收刀,只听一声惨呼,一位青年捂着肩膀跌倒在地,竟是被无辜砍伤。
军士如此横冲直撞,伤了人竟还不住手,加上前几日这帮人绑走薄言先生和卷耳姑娘时已烦了民愤,这时谁还能记得薄言先生叮嘱?都奋起反抗,一时之间门闩,菜刀,斧头,锄头铁楸都上了阵,众人乱成一团。
一直在外观察众人的,竟是那流景夜里投奔的人,他原意是要震慑全场,叫百姓不可闹事,以免授官府把柄,遭无妄之灾,谁知事态变化如此之快,他未及反应便已乱成一团。军士们虽在平时戎人抢掠时不动手,但对付起百姓来,手中长刀终究占便宜,他望着混乱的局势,只得对身后早就按耐不住的兄弟们打个讯号,示意他们出手。
他不甘心地瞪一眼流景,却见那瘦削修长,似乎伤累到不能支持的人对着他默然笑了一下。
他心里咯噔一声,已然明白过来,却也为时已晚,他的人,安定府的百姓,安定守军士卒,早已打在一起了。
☆、捷信轻传
晌午时分,阴天,校场上凉风习习,士卒们操练的吆喝声整齐洪亮。雷乾背着手四处查看,要是看着哪个腰背挺得不直,哪个刀戟使得不熟,反手便是一马鞭。
他一圈转完,眼看着往别处去了,士卒们才敢在心里舒出一口气来。这位大将军面冷心硬,饶是自家儿子,也挨了一鞭子,鞭梢掠过脖子,那红肿的痕迹还在,那雷家公子却也不敢叫疼叫苦,照旧跟着士卒们一起训练。
秦副将没那么张扬,他喜欢站在校场一个位置较高,但却极为隐蔽的角落默默观看士卒们排兵布阵,这样,整个士卒操练的情况他几乎都了然于心,别人却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看着下面的士卒们令行禁止,训练认真,心情舒畅了不少,准备回去和雷乾商议事情,却见送信的小士卒走了过来,行礼道:“将军!”他嗯了一声,那士卒便走近两步才禀道:“将军,是安定县出了事情。”
秦副将的眉头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方才传来的消息,安定县士卒抓了一堆百姓关了起来,那边闹得不可开交!”
“大将军可知道?”
送信的士卒挠挠头,“还不知道……小的过来时他正挥鞭子打人呢……”秦副将微微笑了一下:“无妨,他也不乱打人。这样,你去召集其余几位将军,就说大将军请他们回营帐议事。”
“是!”那小士卒飞快地跑了。
都在练兵,进来时一身灰尘,却也无人在意,都围着一张茶桌坐了,那士卒被雷乾盯得说话磕巴,不得不低下头看着脚尖子说话:“昨夜有人闯了安定县大狱,还把几个狱卒的手给剁了。事后查起来,这几人都是当时审讯薄言时对卷耳姑娘动了手的。县令立即认定是薄言勾结外人来寻仇所致。
清晨时分,守备士卒巡街搜查闯大牢的人,却不想和百姓起了冲突,几帮人打了起来,当场打死了四五个士卒。霎时间县令带着捕快,那临时的守备带着士卒蜂拥而来,把闹事的人都关了起来。”
那小士卒说着斜眼里看雷乾目光似乎不那么凶恶了,才说:“安定县的百姓们围着县衙要求放了自己的丈夫儿女,县令又说百姓勾结外人还打伤打死军士,都该关起来,闹得不可开交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雷乾皱眉,“他们要闹,叫他们尽管闹!过了明日,咱们便攻城!”
“那……据说……似乎……好像……”
雷乾虎目圆睁,“什么据说似乎好像?军情也是儿戏?”
小士卒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据说……咳,有人认出今日和官兵打架的人里有个是什么丁侠士,闯大狱的便是那人!”
雷乾困惑地蹙眉,“谁?”
“据说那人脸上隐隐有烧伤的痕迹,咱们公主……那个……”
秦副将摆摆手:“好了,你先下去吧。”他难掩脸上笑意,“大将军竟未发现那流景脸上便有疤痕么?”
雷乾细想了一下,有么?没有吧,这公主那日还说什么和流景情谊匪浅,难道公主竟不是爱慕流景少年丰神俊朗?就算不是,也不该看上个脸上有疤的!可是,这流景脸上到底有疤么?
“他脸颊上确有伤痕,只是痕迹太浅,不细看,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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