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姐喊完,最后一句投胎可能刺痛了老大爷老大妈的跳脚点,大爷大妈们以一个为代表,先跳出来骂回去:“你怎么说话的!你有点公德心没有!你他妈的全家才挤这投胎呢!”
然后不等大姐骂回去,一群大爷大妈以一个代表为中心,你一句我一句的围绕此中心,就此大姐才是没有公德心发表了集中群攻。
大姐的声音被淹没在群众的声音中,张炽围观全程始末,表示叹为观止,这大概就是传说中人民群众的力量吧!
许诚谦从头到尾两耳不闻窗外事,喊了卡,洛长宁和何远诗的助理上前送水,周围人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休息了不到五分钟,许诚谦开始拍,还是上一场的戏。
小叶油条豆浆买回来了挤出一条路,张炽拿出纸杯装的豆浆插了管,又拿了根油条叼在嘴里问导演:“许导,您吃早餐没,来一根?”
许诚谦全神贯注跟着镜头走,估计都没听见张炽说的啥,摆了摆手像是赶苍蝇,张炽嘴里叼着油条一双眼直直地看洛长宁演戏。
破旧狭窄的街道,一线天的逼仄天空下,洛长宁穿着廉价的地摊货,低着头从路上走,何远诗提着早餐和洛长宁对着走过的瞬间,胡同口一出摊的人挤得她一扑倒向洛长宁,洛长宁闪身一躲,躲过了女人没躲过早餐袋子里的豆浆溅了一身。
张炽想笑,圈圈个叉叉啊,谁写的剧本,这相遇——够俗套!
洛长宁站在原地,这时才抬起头,镜头中杜恒的脸是帅气的,可眼神没有生气,镜头推近了,洛长宁眼睛给了特写,不是演技出众令人叹服,不敢随便给眼睛特写,但洛长宁,许诚谦敢给。
镜头中男人脸是英俊漂亮的令人心惊的,可眼神是干涸的,像是一口很深的井,可是再深的井已经没有水了,这口井就像死了。
张丽丽从地上爬起来,两手无措的在大腿边抹了两下,去看洒了一地的早餐,她往前走两步好像还想试试捡起来。
可洒的太彻底,女人脸上先是露出一个心疼的表情,才去看男人,看到他一身的豆浆,顿时一脸的焦急:“我、我不是故意的。”
杜恒脸上没有表情,没有生气也没有无所谓,像是生活磨去了所有的喜怒哀乐,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张丽丽就低下头往前走,张丽丽追上两步拉住他的衣摆,着急道:“你也住这片吗?你把衣服给我,我洗干净还你。”
男人这才正眼看了她,张炽看到镜头像是男人的眼睛,先是落到女人的那对儿大胸上,才落到女人不逊于美丽胸脯的一张清纯脸蛋上,洛长宁开始了这场戏的第一句台词,也是杜恒和张丽丽第一次相遇杜恒说的第一句话:“放开。”
张丽丽:“什么?什么放开?”
杜恒眼神冷漠:“放开你的手。”
许诚谦喊了卡。
张炽嚼吧嚼吧油条,吸了口豆浆,这场戏看样子是过了。他通读过全剧本,编剧最喜欢开头结尾照应和命运论。
杜恒张丽丽第一次见面杜恒说的是放开,正好应了这一对儿的结局,既照应开头又好像命运,杜恒让弟弟带话让张丽丽恨他放手这段感情,就如第一次见面他说,放开你的手。
下一场戏要换地儿,剧组人员扛着机器哗啦啦的挪,张炽和胖子编剧并了排,他喝着豆浆问编剧:“哎,我说,你们编剧是不是对悲剧美特别有感触?特喜欢把剧本里的人物写的都有种好像命运弄人似的?”
胖子一开始没听懂,手里拿着小手绢擦了擦自己脑门,愣了愣问张炽:“您是说,您是说杜恒这人物吗?”
“还有张丽丽。”张炽吸完最后一口豆浆,找不着垃圾桶也不习惯随手乱扔垃圾,小叶特有眼色的上前接过纸杯,张炽拍拍手看编剧,编剧擦完脑门擦脖子:“这个,这个其实啊,我在写开头的时候吗,没写到杜恒和张丽丽相遇的时候,杜恒这个人的命运就已经定下了。”
“我去!刚写个开头您就定了杜恒要死啊?”张炽嘴坏,啧啧两声故意损编剧:“您这,可不人道。”
“这故事一开始落下第一个字,每个人的命运都不是我做主啦。”编剧擦完汗,走路有点喘,还是特别实诚的给张炽说:“写了第一个人物,杜恒跟了好赌的老爹,景儿写的是天空阴暗乌云堆积,墙皮老旧掉渣,背后是魏潇的大哭声,我给您说,我刚写到这,我就知道杜恒这孩子,他命不好。”
张炽:“我只看出来那一幕天气是挺不好的……”
编剧跟着大部队总算到了地,是昨天那个小破院外面,筒子楼楼道里的公共厨房,何远诗手里拿了把菜刀,案板上一条活鱼张着大鱼嘴,两只腮呼呼的扇动着,何远诗犯难了,喊导演她没做过鱼,不会处理这草鱼啊。
“哎,听不懂是对的,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就当我们这行都文艺的没边儿了。”编剧挨着墙,也不嫌弃脏,招了招手给统筹,喊:“小童啊,给胖哥拿瓶水,你看我、我喘的!”
张炽一身老大爷晚上出门散步的装束,接地气接的天怒人怨,生来可能就和文艺俩字差了十万八千里远,那边许诚谦洛长宁齐上阵,两个大老爷们教人姑娘怎么处理这鱼。
张炽心想,这俩大老爷们到是都会做饭啊,那还真是谁跟了到挺有福气。
筒子楼楼道里有点暗,一上午何远诗处理个鱼,来来回回刀子起了又落不知道多少回,一条草鱼被折磨的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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