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出门没看黄历啊!!
此时若冷静一想,细思恐极。
这透支的体力就如同透支的生命力,正一点点的流逝。
也许……也许……他的生命会留在这南山之上。
又一天捱过去了。
地狱模式开启。
山林方露出其狰狞的本色来。
疼痛、疲惫劳累、饥饿、恐怖……霸占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最令他绝望的是,往下缓缓爬行,可能高度的不同,他感觉四下环境与来时又不同了。
他什么想法都没有,什么办法都没有。
只能不停地往下爬滚,双腿痛到麻木。
一直到他看到树林丛中露出的残破倒塌倾斜的老式溪石垒成的旧宅。
他欣喜若狂,但天公不作美,倾刻间乌云漫过来,遮天蔽日,一付风雨欲来的架势。
以他爬行的速度,饿的头晕眼花,痛到麻木的情况,远望过去的路程还遥不可及。
当他一步步爬到这荒村,眼见这废弃的村落里,四下是绝望的黑暗,渺无人烟。
而此时,大雨狂肆,风雷加交,似乎要将他唯一的生路硬生生掐断。
心沉下去,一直一直……沉到了无尽深渊。
他想痛哭,想狂吼,可已经流不出泪,吼不出声。
只是这雨水,将他多日的干涸浸湿了。
然而,在风雨全面引爆,最可怕的黑暗笼罩整个世界之时,黯淡隐约的桔色灯光,就象迷失在深海中的一叶扁舟,蓦然发现不远处的灯塔,迷航的人生找到了方向与归途。
在用尽全力,昏死过后,忽在迷离之际,似乎听到温柔的叹息,轻飘飘似一缕丝绢,似一片白羽。
他微睁开眼,一片桔色光晕之中,苦渡众生的观世音菩萨庄严妙相,原来这光,是菩萨的光明之轮。
大慈大悲……
强挣了四天三夜,李浙希终于昏了过去。
“喂,你醒醒,你叫什么名字?可以说话么?”
宋泽友蹲在“挺尸”身边,伸手轻拍这人的脸颊。
用力掐人中,没用。
一摸这人的脸颊额头,滚烫至极,再摸其身上的皮肤,却如坠冰窖。
宋泽友读大学时,学过急救,但人腿断了怎么弄,就那几节课也学不来。
瞧着这么一大块头,光是弄进门,都费好大的劲。
宋泽友将里屋的门板卸下来搁在堂屋,又拿了床破被褥铺上,这才拼死命将大块头弄上了门板。
就这会工夫,已经累出一身汗。
可事情远远还没完。
当他把这人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时,这人遍体鳞伤,尤其双腿伤的更重,瞧着心惊肉跳。
双手、双肘、大腿……挨着地面爬行的皮肤全都磨破,血肉模糊,衣服粘在上面,都撕不下来。
这个人遭了多大的罪,才爬到这里来?
衣服装束早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估计是出来攀山的驴友,在山中迷了途。
宋泽友手有些抖,心情沉重,动作却越发轻柔起来。
将伤口都用盐水清洗了一下,找了件外公的旧衣裤给人穿上,喂了水,又给额头覆上冷毛巾降温,又到炉灶后柴仓寻了两根笔直木柴,绑在这人肿胀起来的腿上固定。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毕竟他不是医生,对急救知之甚少。就算方法错误,这人就自认倒霉吧。
这一番动作下来,再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他坐在饭桌边玩着没信号的手机,时不时低头看看,给人喂点水。
现在只能等雨停了,他再想方设法联系山下。
目测这人至少有一米八以上,体重怎么也有二百多斤,这巨熊……铁塔一般的身体,他就算有心也没这个力气将人背下山去。
将额上毛巾再换下,细仔打量这人。
高鼻剑眉,宽额厚唇,只是脸上肉太多,将五官挤在一起,显得有些滑稽。
但不可否认,这人的真面目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突然想到刚刚在碗橱当中还看到几瓶二锅头,烈酒度数高,可帮伤口消毒,也可以擦拭降温。
李浙希痛醒了。
口干舌燥,浑身被车辗过一般,痛疼非常,却使不上一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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