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心一跳,睁开眼来。
“侯爷。”我执剑抱拳行了一礼。
自打我住进醉心院,这还是齐方朔第一次来。
“身法比几个月前有所进步,剑招还差点火候。”他在一丈之外停住,“我来陪你过过招吧。”
我睁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真的?”
他唇角上翘,右手探出向后一抓,齐英腰间的佩剑便到了他手中,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让你三招。”说这话时,他脸上毫无矜骄之色,墨玉般的瞳仁却要比平时更为明亮。
我握紧手中长剑,不敢大意。
齐方朔不是江湖人,武功却犹在许多江湖人之上。我虽没见他使过剑,但他娘落羽仙子当年行走江湖时的威名还是听说过的。
剑扫魍魉,艳惊天下。
望着眼前雪衣玉冠、气质高华的齐方朔,倒也不难想象为何那么多人选择拜倒在落羽仙子的长剑下了。那种从心底涌上四肢的莫名战栗与惊艳,简直想要叫人立马弃剑跪倒在他脚下。
《尧山诀》的剑招讲究实用,配合轻功身法能避则避、伺机而动,并没有过多花俏的东西。以前与程小雨对招时,他武功路子刚劲勇猛,一场打下来手都要被他震麻,而他也深恶我的滑不留手,嫌打得不过瘾。我们相看两相厌,加上我输多赢少,后来也就不比了。
齐方朔和程小雨又有不同,程小雨是“猛”,齐方朔便是“快”。
待我三招用尽后,面对的便是他疾风骤雨一般的剑招,我光是抵挡就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更不要说反抗了。
快如迅雷,锐不可挡,我几乎要被他密集的攻势逼得喘不过气来,少数的几次反攻也被他轻松化解。
眯了眯眼,心中明白对方就算让三百招我也未必能赢,但真正的实战中哪里需要讲究输赢?又不是比武招亲,硬要分个高低,自然保命才是最紧要的。
《尧山诀》便是我师父为了能在险境中平安脱身所创,因而它未必是最厉害的剑法,却是最能保命的剑法。
在齐方朔又一波攻势来到前,我忽地冲他露齿一笑,将右手长剑快速换到了左手,同时右掌一击拍出向对方胸口袭去。
他没想到我左手也能控剑,错愕间只能被迫与我对了一掌。我一闪身,避了开来,手掌上推,直击他下颔,左手则手腕翻转将他剑身向下压去。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突然,我的奇袭也太过诡谲,齐方朔再变招已是不及,不想被我打落牙齿只好后跃避过。而他一跃,我就转身脚尖轻点,瞬间飞出了几丈远。
见他不追过来,我远远朝他喊:“侯爷承认!”
他莫名看着我,问道:“你逃什么?”
我嘿嘿一笑,又给原路折了回去。
“我逃命啊!你要是真想杀我,刚才那一击便足以让我逃脱了。”不过对方要是轻功远胜我,那我多数还是在劫难逃的。
他大概是第一次遇到我这样将逃命挂在嘴边而毫不羞愧的对手,默默无语地盯着我瞧了半晌,甩手将剑还给了齐英。
最近这日头越发毒辣了,平常不动还好,一动就是一身汗。我其实很想冲个凉水去去暑气,奈何齐方朔在,无法行动。
他许是见我满头大汗,侧首吩咐身后的齐英道:“让人送些冰盘来。”说完便招呼我在院中的八角凉坐下,自有仆从为我俩端茶打扇。
我喝了半壶凉茶才缓过来,想到齐方朔忽然来访,问他:“侯爷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昨夜去找过我。”他不像我一通牛饮,举起杯子喝茶的动作甚是优雅,叫人赏心悦目,“可是金莲印出了什么问题?”
除了金莲印的事我就不能去找你了吗?
我垂下眼,手指抠着杯缘:“不是,是其他事。”站起身,留下一句,“侯爷稍等。”便转身回了屋子。
我将小木盒与木簪一起拿了出来,盒子捧在手里,簪子想了想还是揣进了怀里。
再次返回凉亭,我把盒子放到桌上推向他,道:“给侯爷的。”
齐方朔放下杯子,视线移向木盒:“给我的?”说着伸手打开盖子。
“这是赏花会那日,我在湖边为其拾起帕子的那位小姐赠予侯爷的,是给您的寿礼”
就像那小丫头说的,里面是些块状的香料,最上面还附了张小纸条,写着“谢府幼琳”,想必是那小姐的闺名。
“啪”,我还没来得及闻到里面飘出的香味,齐方朔就一下把盖子重新盖了回去。
就见他将盒子往旁边一递,便有一名仆从上前接住,他看也不看道:“丢出去。”
“是。”
我一愣,急了:“难道那东西有毒?”
他板着脸看过来,看得我浑身一哆嗦,竟觉得他眉宇间含着丝怒意。
“以后不要随便收别人的东西,我燕穆侯府什么也不少,什么也不缺。”
我没想到他会为此而不快,讷讷道:“可这不一样,这是给你的生辰贺礼……”
“不需要。”他冷硬的打断我,“你昨日便是为此来找我?”
木簪竖在胸口,犹如一块烙铁,现在不送出去,或许以后就没机会再送了,但此时的氛围却实在不能算送礼的好时机。
我就像错了错事一样低下头:“嗯。”
这时,齐英带着几个手托冰盘的人回来了,他快走几步,凑到齐方朔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齐方朔闻言周身骤然杀气暴涨,冷声道:“消息确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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