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交谈过程中,尹青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对方的神态动作。
沮丧、惋惜、气愤,还略有些战战兢兢……完全是一副与巨额财富失之交臂的贪婪小人作态。
因此,对于对方所言,尹青已然信了八九分。
眉头深深皱起,他本料想自己前来拿取的东西,或许会放在库房这种收藏珍贵物品的地方。
询问那些问题,也是生怕这群见钱眼开的下人,搬空府库,拿走了楚秋词要交给师父的物品。
然而,问出来的结果,却使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是谁拿走了府库中的财物?里面是否有他此行的目标?
更重要的是,搬空府库的神秘人物是冲着钱财而来的?还是冲着师父要的东西而来的呢?
还未待他理出个头绪,沈浪对那仆从询问道:“这位小哥,你最后一次见库中财物是什么时候?从那个时候到你们撬开库房门锁的这段时间,是否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在张府?”
那仆从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小人最后一次看到库中财物,就在昨天晌午。”
“前日张家族长前来参加夫人的葬礼,那个老不死的从老爷去世开始,就一直在打张府富贵的心思。夫人在时,他跟他手底下的应声虫是连个屁都不敢放,这夫人一死,什么妖魔鬼怪都蹦出来了……”
沈浪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仆从一个激灵,把扯远的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那老头告诉张管家,他要从老爷的近支选一名嗣子少爷继承老爷的家产。因此张管家在昨日带着小人等人一起盘查老爷与夫人遗留下来的财物,准备在嗣子少爷掌管张府的时候,好交接账目。”
“我们几个从辰时整整盘查到未时,出来的时候,我是亲眼看到张管家落锁的。”
“从昨日到今早,在张管家失踪之前,张府都跟平常一样,也未见什么可疑之人。”
“而且要搬空整个府库,那么大的动静竟无人发觉……”
说到此处,那仆从狠狠地一拍脑门,大吼道:“一定是他!一定是张管家!只有他有府库的钥匙,而且能轻而易举地调开晚上巡夜之人!”
说罢咬着牙,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黑心的老鬼,亏得老爷夫人生前如此信任他!夫人尸骨未寒,他就把钱一卷跑了!呸,昧了良心的叛奴!”
尹青觉得这个猜测很有道理,他点了点头,用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高声道:“你们有谁知道张管家去了何处?”
“如果谁能说出一点线索,在下必有重谢。”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声。
在一片沉默声中,赵碧梳又嗤嗤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如同挂在窗棱前的风铃一般悦耳动人,但在已经见识过她一句话便要人命的凶狠过后,跪在地上的众人如同听到了阎罗殿的招魂铃一般胆寒心颤。
她吹了一声口哨,远处响起一阵高昂的嘶鸣。
伴随着八蹄杂踏之声,被留在门外的两匹骏马,极有灵性地奔行至赵碧梳的身边。
她轻柔地抚摸着顺直的马鬃,对众仆从道:“你们觉得这两匹马如何?”
众人不解赵碧梳话中之意,又生怕一个不对惹怒这个女魔头,只有顺着她的话夸赞起来。
“十分神骏!”“堪比赤兔!”“小人再没见过比这更威风的骏马了!”
简直把这两匹马夸得天上没有,地上无双。
貌似对众人的回答十分满意,赵碧梳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众人悬在喉头的心,稍稍落下。
然而赵碧梳随后一语,令众人的心瞬间沉至谷底。
赵碧梳道:“古有五马分尸之刑。”
“我这里虽只有两马,但依你等所言,它俩分尸的效果也不会比五匹马差多少吧?”
她高昂着头颅,看着求饶的众人,如同看着一群蝼蚁。
眼中闪动着天真愉悦的光彩,她笑道:“如果你们不说,我就让你们挨着个地上来。”
“一条腿绑在我的‘巧巧’身上,另一条腿绑在师兄的‘寒鸦’身上,然后我会让你们闭上眼睛数五个数。”
“也许会在你们刚数了一,或者数到五的时候……反正凭我的心情……两鞭子抽到马屁股上。”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是不言而喻了吧?”
话音未落,众人已被吓得一片瘫软。
他们将脑袋磕得嘭嘭直响,悲苦地哀嚎道:“姑娘,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看到这副景象,沈浪眉头一皱,他上前一步,想要阻止赵碧梳继续威胁,却被尹青拦了下来。
尹青道:“不用担心,师妹只是吓唬吓唬他们,不会动真格的。”
虽然有尹青拍着胸脯保证,但沈浪仍然有些不妥。
因为他觉得赵碧梳的笑声快活无比,就像是懵懂的孩童扯掉了蝴蝶的翅膀,看着它在泥土里艰难地蠕动那般快乐,从骨子里散发着一种残忍的天真。
就在此时,一群磕得头破血流的仆从中,有一人指着大门高喊道:“张管家!”
三人回头一看。
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雪”,白雪纷扬而坠,落了三人满身满头。
赵碧梳吃惊地伸手一捧,摊开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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