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开车走了。
上了车之后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漫无目的地开着,脑袋里像过电影似的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可是,那张被寒冷的江水泡得浮肿的脸,成为了所有影像的背景,死死地钉在了脑袋里。
想不到,这两年之中我得到的关于他的唯一一个消息居然是他的死。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消息。他用死来告诉我这两年来他的存在,又用他的死来告诉从此以后我他的绝对消失。如此决绝,不留一点余地。
你够狠。
我忽然想起那句话:“是你先招惹我的。既然招惹上了,就别想要撂开手,不然,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鬼使神差地又来到他死去的地方,我不敢下车去,害怕一下车就会看见江枫的脸。江枫最后躺过的那一小片地方成了我最不敢踏及的地方。好像江枫就正在从那平面的地板上起来,一步一步走向我。
如果真的看见他,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我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心虚的人。
就这样往江的上游一直开,仿佛这样就可以把死去的江枫追回来,仿佛这样就可以赎清楚我身上所有的罪恶。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直到许荷打电话过来我问我在哪,要不要回家。
我说,我一会就回去。
可是,回去,会更加让我觉得我的浑身上下都是罪恶。广阔的天地第一次让我觉得它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许荷就是我的妻子。我在两年前与她结婚。在外人看来我们是最为般配的一对。亲戚都问爸妈是如何才帮我找了这么个好媳妇。我爸妈这个时候就笑笑不语,说那是我们两个有缘分,是我又福气,是我们家有福气。
我在一旁赔笑,许荷挽着我的手,一副十分甜蜜的样子,我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也许,这样真的能够幸福。
我居然会用这么惨白的话来说服自己。告诉自己终于可以回到“正常人”的生活。我终于活在了太阳可以照射得到的地方,或者还是说我终于可以见光了。
坦白说,这两年来许荷对我对我爸妈都是好得没话说,我几乎找不到一点可以挑剔的地方。从我早上的洗漱穿衣,到晚上的洗澡睡觉,一日三餐一定会提前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在家里吃饭,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很多时候我都不在家里吃,晚上回来也是喝得醉醺醺的,但是许荷从来没有为此抱怨过一句话,只是时常说起,一定要我注意身体。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用哥们的话说,就是我走了狗屎运,才会娶到许荷这样的老婆。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了,许荷看我的表情很奇怪。
“你怎么了?”我问许荷。
“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哦,没什么,可能是开车累了。我先去洗个澡。”
进到浴室里之后我才知道许荷为什么会用那种表情看我。这样的表情在两年前出现过一次,那是我和江枫刚分手的时候。
不,这次应该比那次还要难看。看着镜子里的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万念俱灰。眼睛没有焦点,感觉不到丝毫的生气。不哭不笑,不悲不喜。
我忽然间就觉得自己是那么地可笑。
你活该。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水从头顶淋下来的时候,我感觉到我的骨架血肉都随着流水哗啦啦地都流进了黑暗的下水道里,只剩下一副空空的皮囊。
“睡觉吧。”我爬到床上去,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
许荷关了灯。
第二天好像醒的很早。我醒来的时候也是凌晨两点。一直到今天,我醒来的时候总是凌晨两点,两点整。像是中了什么魔咒。然后就直勾勾的睁着眼,看着什么也看不见的天花板。直到自己躺不住了,便坐到客厅里,在客厅里也是发呆,什么也不做。
中午的时候江枫的爸妈赶了过来,两位老人好像也看不出有太多的悲伤,倒是江枫的妈妈好像眼睛总是肿肿的湿湿的,看样子是哭了一夜。江枫的尸体火化了之后被他们带回了家。我把骨灰坛子给江爸爸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老人家也没说什么,只是我看到那双手在接过坛子的时候在剧烈的颤抖,可能是害怕自己拿不稳,马上就把坛子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胸口。那垂暮的眼睛,一闪,然后寂灭了。
我的心,也跟着在那骨灰坛子里,永远地沉寂了。
之前我一直对江枫开玩笑说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他的爸妈,没想到终于见到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我给他们买了机票,开车送他们到机场。一路上也没说什么,只说我是江枫的朋友。江爸爸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这才忘记了原来自己都没有作自我介绍。我说我叫张继。
江枫的妈妈在旁边“哦”了一声,“枫儿跟我提起过你。”
我的心里一震,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屏住呼吸想听听下文,可是等了好久二老都没有说话。心里很想知道,但是又不便问了。
到机场的时候还早,离飞机起飞还有三个小时,忽然有些不放心。打电话给小林让他过来,让他顺便买张同班机票,我得让小林送他们回去。
小林来到机场之后我就走了,逃一般地离开江枫爸妈的视线,多呆一秒对于我来说都是煎熬。
前天老刘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这几天都没到公司里去。我只说出了点事,顺便请了十天半个月假。
这些天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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