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时,他的仕童应儿就跑了上来。
“郎君回来啦,肚子饿了没?要小的交代厨房弄点吃的来吗?”
沈白凤挥挥手,扇子一点,止住他匆匆跑来的身影:“爷不饿,不用麻烦。我问你,屋子里可有动静?”
“有,有。小的一直听着的,一直有喘气声。郎君交代我看好的人,我哪里能看丢了。”应儿连忙邀功道。
沈白凤哼了一声,扇子一点,示意应儿下去,自己用脚踢开房门就施施然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榻上,一妙龄女子被五花大绑卧于其上,嘴里塞着个布条,一双美目见到沈白凤进来,顿时瞪得铜铃般大,嘴里也不停发出呜呜声,不是那江氏又是谁。
沈白凤见她那表情,顿时乐了,他弯腰提了个胡凳,双腿一跨坐到塌边,折扇展开摇的呼呼作响:“小娘子这表情,看起来恨不得一口咬死我,看起来当真有趣,有趣。”
江氏眼睛一转,嘴里呜呜作响,显是有话要讲。
沈白凤也不急着拿下她嘴里的布条,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施施然道:“别急着说话,我有些问题要问,你只管回答是与不是。若我说的话对了,你就点头,若是错了,你就摇头。若是你不配合,就别怪我一直让你这样躺着。哎,这花容月貌的小娘子,可不想吃喝拉撒都躺着来吧。”
江氏一双美目几乎喷出火来,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她为鱼肉,人为刀俎,万事由不得她。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眼睛一转,乖巧点了点头。
沈白凤摇着扇子看着她,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一番,那神情说不出的古怪,半晌方开口道:“你的真实姓名叫华容,是也不是?”
江氏吃了一惊,狠狠瞪着他,半晌,心不甘情不愿点了点头。
沈白凤见她一脸“你怎么会知道”的表情,忍不住又笑了,他挥挥折扇,脸上表情竟带上莫名的伤感:“丫头,咱们十几年不见,你倒是还记得为你取名字的承鸾弟弟,却把你的承训哥哥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江氏满脸震惊,再次将视线浇注于他脸上,仔细打量半晌,嘴里呜呜作响。沈白凤似是已有把握,估计她也不会再叫唤,这才拿出她口中布条。
“你是承训哥哥?你就是那个狂妄自大的承训哥哥?不可能?他应该早就死了。”江氏急切道。
沈白凤仰天长笑,声音带上嘲讽笑意:“是啊,我本来应该早就死,当初,玄武门事件后,前一天我与母亲,还有其他四个兄弟才得到父亲的死讯,第二日,秦/王/府的两队骑兵就冲进了太子府与齐王府。你想说,我怎么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活着?我的兄弟们可是都死光了,怎么可能还留下我这个活口是吧?”
江氏紧紧盯着他,口中呐呐不能言。
“你怀疑的一点也没错,我当然记得,我记得当时母亲与各位兄弟绝望悲苦的哭声,我记得当时还怀着身孕的母亲被他们生生拽出府,留下我们这几名少年被关在厅中大肆屠戮。我亲眼看到我的哥哥、弟弟被他们乱刀砍死,而我,也被他们在身上留下终身难以消除的印记。”沈白凤拉开衣襟,裸/露的白皙胸膛上,一道狰狞扭曲的粉色伤疤一直从锁骨蜿蜒至肋下,“你看,老天留了我一条生路,当时我重伤濒死,是我父亲以前的一名亲兵,听闻我父亲遇难,连夜从上洛赶到长安,冒死潜入太子府,从乱尸堆里把我拖了出来。”
江氏见他虽然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然目光惨然,双目几乎滴下泪,不由鼻子一酸,半晌才不可置信地道:“你,真的是承训哥哥?”
“丫头还不信我?好,那我再多说点,你我初见的时候,你还没有名字。你只告诉我,别人都叫你四附子,我说那名字不好听,刚好那天,承鸾弟弟跟随我四叔来府上,他向来脸皮薄,见人就害羞,我便逗他,让他替你取个名字。他当时脸红不已,说话都磕绊起来,半天才酸兮兮念了曹植的一首诗------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朝游江北岸,夕宿潇湘沚。他说,你虽然年纪不大,然而颜容艳若桃李,长大必然是绝世佳人,不如就叫华容好了。”他说到这里,江氏眼中已是满目水汽,他停下来笑望着她,“当时我说,甚好!没想到承鸾往日是最为害羞之人,没想到竟然秀外慧中,腹内有如许才华……”
江氏,不,华容杏目湿润,两行清泪滑了下来:“别说了,我信了,我认出来了,你真的是承训哥哥。”
沈白凤合起折扇,右手在折扇底部一扭,刷的一声,抽出把短剑,他伸手一挥,割断华容身上绳索,华容立刻扑入他怀中,失声痛哭:“承训哥哥,这些年原来你一直还活着,我以为你死了,是李世民杀了你们,我还想过潜入皇宫,杀了皇帝为你们报仇,可惜我师父看出我的心思,强行带走了我。我不信你们就那么死了,我还去你们的坟墓里看过,我亲口数了,那里的棺材正好有十三口,可惜里面的尸骨都烂了……”
沈白凤也不由眼睫湿润,内心激动。然而犹豫了一下,他只是伸手在她背上轻拍:“别哭了,丫头,世事不由人,我也没想到你我还能有活着相见的一天,今日能够重逢,已经是意外惊喜了。要不是你来,我也不知道原来承鸾也还活着,并且……”
“承鸾弟弟也活着?”华容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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