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只有简陋的桌椅,有个小太监来上了一盏茶,林仪揭开杯盖看了下,继续原样放在那里。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站在窗辺,听见正殿那边传来群臣朝见时齐刷刷高呼万岁的声音,竟也难得生出些好奇来,这个被软禁的君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另一个太监领着刚才那个太监一起走了进来,从衣裳的精致程度看起来,职位应该更高。他先向林仪打个千儿,然后道:“林老爷,赶紧着吧,皇上那边儿召见您呢。”
林仪跟着两个太监出来,这次是从正门进去,走到正殿台阶下,之前那个太监站到侧面躬身垂手而立,职位高的那个太监引着他走上台阶,直走到大殿之中,先躬身道:“启禀陛下,林仪带到。”
林仪上前,双膝跪地,俯身道:“草民林仪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个懒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起来吧。”
林仪也不客气,站了起来,抬头看向上面的金漆雕龙宝座,看到了那个君临天下的人。
那是一张非常年轻的脸,最多也就二十岁的样子,细长眉毛,细长眼睛,鼻子尖翘,薄薄的嘴唇抿着,显露着主人的不耐烦。虽然是在上朝,他却歪在宝座上,用手支着下巴,居然还翘着二郎腿。虽然有些不羁,但是一身墨黑色滚红色边的织金朝服与头上的金色龙冠还是让他显露出高贵不容侵犯的气质。自林仪站起来,他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大殿上方的某根横梁上,显然对面前这个人没有什么兴趣。大臣队列的最前方,有个老气横秋的声音道:“皇上,这林仪此番立功不小,皇上看着,应该怎么赏他才好?”
林仪顺着声音看过去,群臣的最前面,皇上的龙椅下方,有一个衣着华贵的老者端坐在靠背椅上,身旁还放着一个小几,那老者正端着茶盅,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瞧那劲头,真是把“趾高气昂”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高高在上的人仍然一动不动,只有嘴唇略微开合了几下:“弦皇叔觉得呢?”
“林仪治水有功,依我看,破格授他个官职亦未不可。”
“既然弦皇叔心中已有定论,那就授他个什么好了。”
“好。”那老者笑着放下茶碗,道:“那就授他个神英军录事参军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那老者面带微笑看着林仪,显然在等着什么,然而林仪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离他最近的一个官员低声道:“还不赶快谢恩。”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在安静的朝堂上,上至皇上,下至门口的侍卫,都是听得一清二楚,然而林仪恍若未闻,仍然看着端坐的老者,忽然开口道:“这位老大人,想必就是江淮王了吧?”
口气不卑不亢,那老者眯起了眼,群臣皆侧目,显然,已经好久没人敢对江淮王用这种态度说话了。
“正是。怎么?录事参军有何见教?”
“也没什么。”林仪转而看向宝座上的人,道:“林仪一介草民,不懂规矩,只是听说过,这天下间皇上乃是万人之上,无上尊贵的,却没想到,有人竟然可以在皇上面前端坐饮茶。”
大臣们中间有了小小的骚动,站在后面的一个官员上前一步,站到林仪身侧,朗声道:“林大人初来京城,可能不太清楚,江淮王是当今圣上的唯一的亲叔叔,如今年老,双腿又患了风湿,久站难免不适,所以皇上特别下了恩旨,准许江淮王坐着上朝,这也是皇上体恤下臣的意思……”
“是吗?”林仪看也不看他,打断他的话,道:“这倒也怪了,没听说过亲王必须要上朝的,既然年老体衰,何必非要凑这个热闹?”
那人竖起了眉毛:“你——”
林仪又一次打断他的话:“且江淮王刚才与皇上交谈中,开口闭口都是‘我’怎么怎么样,连个下臣该有的自称都没有,是不是有些大不敬的意思在里面?”
这一句话激起千层浪,群臣虽然不敢喧哗,但表情都已经变了。江淮王的脸色也无比难看,没等那人再说什么,他便先挥手制止道:“好了!皇上,若是没什么事,今日便可散朝了吧?”
宝座上的人从刚才开始便对底下的争论置若罔闻,听见江淮王发话,立即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转身下了台阶向侧门走去,身后的小太监都快跟不上,大臣们连忙乱糟糟的跪下:“恭送皇上……”
散朝的路上,林仪被经过身边的各路大臣们用各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洗礼,但就是没人敢上来与他攀谈。林仪不以为意,他走下正殿的台阶,身后忽然有人靠了过来,林仪早就感觉到了,仍然没躲,于是肩膀被撞了一下。
“喂,林大人!”
撞得并不重,大概是个打招呼的意思,转头一看,正是刚才小声提醒他谢恩的那个人。这人看起来年纪比他大,眉目间英气勃发,显然也是习武之人,林仪看了看,停下了脚步,发出疑问的声音:“嗯?”
那人笑着道:“我叫冯元英,以后可要多互相关照了!”
“哦……”
看着林仪有些不明所以的神情,他拍了下额头,“你看看我,也没说清楚。”
他忽然站直了,有些严肃的看着林仪。
“在下乃是神英军统领冯元英,惭愧之至,今后就是你的上司了。”
“神英将军冯元英,是神武大将军冯况的长子,平州巡抚冯亚远同父异母的哥哥。”顾思义坐在窗下,听林仪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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