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我知道新任知府是谁,原来在河东府当过同知。”车夫摆手,“他的确是好官,清正廉洁,但他未必有咱们小赵县令的能力。咱们小赵县令那是走一步看百步,他的种种布置你今儿看来觉得莫名其妙,明儿才知道他料事如神。他不但文章写得花团锦簇,还精通算数、土木、天文、地理,断案几乎不用审,一眼就能看出谁是谁非……”
听闻车夫又开始来回讲述自己判案那些事,有姝脸颊通红,尴尬不已。若是只有他们两个,夸一夸也没什么,但阎罗王还在这里,总觉得不大自在。他窘迫之下掉了半张大饼,顺着岩石咕噜咕噜滚进河里,引来许多鱼儿啃食。他眼珠子一亮,提议到,“河里有鱼,不如咱们抓几条烤来吃吧?”
车夫许久没吃过荤腥,立刻被吸引过去,“成,秋天的鱼儿正肥美。我车上没带钓具,就用草藤现编一个网兜吧。”
有姝生存技能满点,自然也会编织渔网,就扯了草藤与他分工合作,这才算消停下来。唯独阎罗王觉得意犹未尽,默默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他很喜欢听旁人追捧小赵县令,尤其喜欢看他被人拥戴时脸颊红润,眸光璀璨,唇角含笑的模样。任谁也不知道,真正的小赵县令远比他们口中描述的更优秀千万倍。
不过,他认真做某一件事时,姿态也十分迷人,恰如此刻。阎罗王坐到小赵县令身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在藤蔓中来回穿梭的手指。
有姝与车夫飞快编完网兜,又在底部扔了些干粮,然后放进水里,等着鱼儿自己往里钻。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打渔的人多了还是怎的,鱼儿非常警醒,只在外面来回转悠,并不上套。
有姝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见鱼儿膘肥体壮,肚子溜圆,看上去十分鲜美,馋虫也就上来了,隔一会儿就去瞅瞅,隔一会儿就去瞅瞅,表情很是急迫。
“我说小后生,你别总是跑去看啊,会把鱼儿都吓走的。”车夫无奈劝阻。
有姝只得坐下干等,不时揉揉肚子。阎罗王见他这副馋相,顿时暗笑不已,本打算略施法术把鱼赶进网兜,转念又改了主意。用法力固然省事,但也悄无声息,小赵县令如何能知道是自己帮了他?
做好人不留名显然不是他的风格,他之所以护送小赵县令上京,图的不正是他的感激,他的喜爱,他的亲近吗?思及此,他挽起裤腿,下到河里撵鱼。
有姝本还想不明白阎罗王怎么好端端地跳下去了,待他弯腰把鱼儿赶过来才知,他竟是在帮自己张罗午饭,心里霎时满满涨涨,感动不已。因为在他看来,对方是不知道自己能看见他的,也就是说,他默默帮助着自己,却不图回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人呢?有姝傻乎乎地暗忖,然后弯了弯大眼睛,表情很是窃喜。
神明不是用眼睛来观察四周,而是依靠神识。故而有姝自以为背对着阎罗王便可以展露真实情绪,实则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内。见他开怀,阎罗王也就越发卖力,很快把河里最肥美的鱼一网打尽。
一刻钟后,待那车夫去拉渔网,里面已经满得塞不下了,而且个顶个的活蹦乱跳,掉落在草丛里时发出清脆响亮的劈啪声,十分喜人。
“好家伙,便是那些专门靠打渔吃饭的人,也没咱们捞得多!”车夫喜滋滋地感叹。
“吃不完的放在车里,到了下一个小镇拿去卖,还能赚些回去的路费。”有姝挑出一条大鱼,用匕首麻溜地刮鱼鳞。他不能向真正的功臣道谢,心里十分惭愧。
一无所知的车夫连忙摆手,“这鱼是咱们两个一块儿抓的,要卖钱也得一块儿分。小赵县令要是知道咱们遂昌人出了远门就爱占便宜,该感到面上无光了。”
怎么啥事都能扯到我身上去啊?有姝颇感无奈,只得点头。阎罗王亦目中含笑。两人一鬼凑在一块儿烤鱼,气氛十分和乐。
恰在此时,不远处驶来几辆华丽的马车,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领着一名身材婀娜、长相娇艳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踉跄走到岸边,准备稍事休整。一群仆从浩浩荡荡跟随,有的铺垫子,有的生火,有的撑伞遮阳,还有的取出食盒一一摆放,看上去派头十足。
车夫频频侧目,显然对那女子不避男女的行为颇有微词。有姝却视而不见,把自己的鱼吃完了就挑了一条最肥美的,架在火上慢慢烤制。他厨艺本就超凡,随身还带着各种调料,洒了一点孜然下去,河岸两边全是浓香扑鼻。
中年男子伸长脖子看了看,又耸着鼻头闻了闻,大声喊道,“哎,你那条鱼烤好了就给本员外送过来,本员外给你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买一条鱼,这无疑是天价,若是个普通人,早颠颠儿地答应了,有姝却摆手拒绝,“不卖!”
“那你要多少银子?”中年男子以为对方想讹诈,不免露出轻蔑的表情。女子也翻着白眼,嗤笑一声。
“我之所以在天灾中活下来,得亏阎罗王大恩大德放我一马,这鱼我是准备祭给阎罗王的,你吃不得。想吃你自己烤。”有姝不想惹事,让车夫送了一条活鱼过去。他不能明着感谢那位看不见的朋友,找个借口给他送祭品还不行吗?
是的,他已经单方面认定阎罗王是自己的朋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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