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诸人见老妇远去背影,这便也各自进了屋去。
龚美、张元琛二人在屋内倒是早早睡了,反倒是刘娥与秀芳在屋内先是点了烛火,烛台之下倒映人影,窗户是开着,风却可晃烛光。房内陈设虽是简陋,木桌竹椅置放当中,一张旧床贴墙紧放,倒可容二人挤挤睡得。
秀芳见桌上有一茶壶,取过茶瓯①,斟了一杯水递与刘娥,道:“近来不顺心事忒多,好容易得以安生,赶紧喝些水平平心绪罢。”
刘娥接过茶瓯,只喝了一小口,便放在床头,眼角微红,叹道:“姐姐,你不觉此处稀奇么?”
“倒也觉得,”秀芳环顾了四周环境,打扫得也甚是干净,只低头索道:“这老妇已是耄耋之年,怎有气力执管如此客栈?又怎能将诸多屋内扫得净洁至此?”
“听老妇言讲,那里间屋子有一受伤男子,且又是悬崖坠下,姐姐同我前去看看如何?”刘娥问道。
秀芳坐去床边,观其身子孱弱无力,便劝道:“那老妇不也说了么,吩咐咱们不得打搅,何况我瞧着客栈也不甚干净,若遇些污秽之物,你这身子如何消受?”
“姐姐,那你陪我去后山悬崖看看可好?”刘娥又央求道。
“也好,”秀芳起了身,转过头去看着她,见其脸色也不大好,便道:“想你多日来也未曾散心,就当陪你消遣一时便了,只是一件……”秀芳话至此处,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一时只停住了。
刘娥见其似有话难言,便急着说道:“姐姐但说无妨。”
秀芳走去门口,观望窗外月色通透,洒溅院前,道:“只是一件,若在那悬崖见了什么,听了什么,万万不许过激,你我且早去早回,我方可依你!”
刘娥点了点头,道:“姐姐所言甚是,我必当依你而行。”
“好。”二人偷偷灭了灯,轻声地出了屋去,关上了门。秀芳掩着刘娥,行于其后,到了前头,好在趁有月色,方顺利出了客栈。
二人离了客栈,正好月躲云层,小道之上霎时难见路面,道是月明星稀,果不其然,空中亦无星光,二人只得寻思自感,好在尚可见两旁古树,寻其踪,访其痕,一同顺其而上。
古路曲曲折折,明月时现时失,上悬崖之路愈显艰难,无奈也只得前进,好容易才上了崖顶。
正当二人到了悬崖上,月亮也正从云出,刘娥细看着四周景象,竟与那日丁谓托梦的梦中行景如出一辙,悬崖出同为一地,四周有三两朵初开之菊,崖上细小石子错乱一团,崖前同有一株百年老树,依旧枝繁叶茂。刘娥见此景况不免心惊,一时不知魂归何处,胸中一颗红心似有细丝吊住,又似心跳进入口中,浑身上下不禁打起了寒颤。
“姐姐……”刘娥紧拉住秀芳衣袖,只吐了两字,不觉泪水夺眶而出。
“又是怎的了?莫非忘了先前客栈之言?”秀芳见其心酸不已,便借着先前之约稳住其情绪。
“姐姐……那日病卧玉香楼时,可记得我得了一梦?”刘娥略定了神,问道。
秀芳使劲想着当日情景,才理出些头绪,道:“那病情反复,我只道是你梦中魇住了,莫非与这悬崖有何关联?”
“正是,”刘娥侧过身去,循着四周走了一圈,又言,“那日梦中,正是丁公子托梦于我,梦中亦是此处,见其坠落山崖,怎奈我欲将其施救,已是回天无力,梦中景象,缘何与此如此相似?”刘娥泣道。
“丁公子惨死,也非我所愿见,只是逝者已矣,若是真被人惨害,也该寻些蛛丝马迹才是,日后入京也好为公子申冤。”秀芳道。
二人随即四处寻找,因是天黑,找寻这些却又苦苦无果,女子本当都是心细之人,如今却又心情焦躁,则更显不安。
刘娥转了一圈,又至崖边,提起衣裙,细看地上,似有些痕迹未去,却又模糊,忙叫来那旁的秀芳。
秀芳听后行来,细看这块地上,也觉有不对之处,不禁用手摸了地面,细想了想,才察觉出问题,道:“你看这地上几条印迹,与别处不同,分明是公子坠崖之处,只是常人,又谁行路会从这边缘行走?除非……”秀芳正说着,不免也觉出毛骨悚然,不敢往下再讲。
“除非是有人蓄意陷害,从后头将公子推入山崖!”刘娥恍然明白了起来,忙着接了秀芳的话。
“看这印迹横向,纵是有人从身后将公子推入崖下,可公子素来未曾与人交恶,又是谁会如此处心积虑要置人于死地呢?”秀芳此刻也不得其解。
刘娥也沉思了片刻,亦是不知所以,想着与丁谓的种种,又思及太守与李德妃的言行,蓦地想起李德妃一话,道:“那日曾听德妃娘娘言讲,说是太守之侄女,公子之堂姐,为宫中丁昭仪,颇得圣上垂爱,亦不知怎的,突然殁了,只怕这环环相扣,都是歹徒圈套!”
“深宫内闱,有几人敢插手查事?即便告至圣上,龙颜动怒下查,恐也无人敢办。”秀芳道出如今难事。
“我也知是官官相护,如今便是赔上我这条贱命,也要为公子昭雪沉冤!”
秀芳听其话语如此坚决,知这已是无头之路,看着刘娥憔悴之容,替其缕了发丝,便也道:“你既要为公子申冤告状,我也同你一道。”
“只是姐姐,你与张公子又将如何?”
秀芳听后,略笑了两声,道:“我对他是有情,不想也被你看出,可倘若他于我无情,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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