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以后,我两眼有点放空。
许斗斗一推转椅飘到我身边,低声问我:“邱璇来干架了?”
我说:“来哭诉了。”
许斗斗说:“那你跟她干架了?”
我有气无力地瞟了她一眼:“没见我夺路狂奔么?”
她不依不饶:“那她把路抢回来了吗?”
我一下被许斗斗逗笑了,什么时候也学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许斗斗说:“按说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事儿啊,除非你真的很喜欢刘亚仁加道德感突然上线啊,啊?不会是真的吧?啊?”
这时陆俊救了我,他墩墩地挪过来对我说:”董蜜,5点公司要电力维修,你采访完直接回家去吧。“
我连忙招呼许斗斗:“下午你跟我一块儿去吧,视觉艺术家,顺便看看货。”
许斗斗一声不响地飘了回去。
上午开的选题会,最终敲定的人选是一个画师小哥,主攻cg,然看作品涂鸦山水样样信手拈来。早年在法国留学学视觉艺术,又是电影新浪潮的忠实拥护。当时青天白日,我们几个人盯着投影上的,明晃晃的,排列整齐的,腹肌瞠目结舌。许斗斗啧啧有声:就这身材做画师可惜了,应该去做人体模特被画啊。“
我点完头转头问她:”不如你跟我一起去采访,我看你跟阿超也没戏,要不然转攻这个?“
青菜也咽着口水说:”我看行,有胸有脑,颜虽不甚周正但已经可以忽略了。“
许斗斗傲娇地一甩头:”我意已决,不可撼动。“
但鉴于中午我被截了个半胡,瞧着有些灵魂出窍,许斗斗于是同意去当一回僚机,以看货的名义掩饰下我的心不在焉。
腹肌男叫张翼垚,名字十分拗口,写起来也十分费劲,属于我们口中爹妈坑娃晚交卷的名字。
穿上衣服呢,看起来十分普通,眉眼口鼻统一的是大众形状难以用文字再加粉饰,所以对其形象的美化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他的**了。
我对艺术的见解非常简单,就停留在“好看”、“不好看”,摄像许斗斗就很有发言权。她饶有兴致地在工作室里转悠,不时发出奇怪的笑声,很难辨认她到底是在欣赏还是嗤之以鼻。
我因为中午的剧情采访地心猿意马,好在内心理智尚存,前所未有地开了手机录音,同时要不停把思绪往回拉。
法国...艺术...回国...新艺术...数据库...建模...理想...中国风...数据库...风雨飘摇地捕捉着关键词。
“董妹子,你知道为什么中国的神话故事在大荧幕上会被做成西方魔幻的效果吗?”他慢条斯理地问。
我木木地摇摇头,我是真不知道。
“因为我们国内现在的素材库只能用国外现成的,我们的电影工业技术并没有那么多素材储备,一来是因为电影产业链发展不完善,二来是因为国内画师技术的到位。所以你现在知道我的终极理想了吗?”
“啊?”我是真不知道。
“就是,我想以山海经的妖怪为蓝本模范,做一个完全中国风,充满中国艺术风味的素材库。”他微微一笑,很温柔地说,“妹子,你今天是有心事吧,我换成我用问句了你怎么还是呆呆的呢?据说你可是一等一思路横穿南北极的牙尖嘴利冷酷无情啊。”
我一脸尴尬,这是什么传言,拼配了这么一些混搭的形容词。
从前有一段时间我对集中不了精神非常厌恶,觉得是对自控精神的一种侮辱。后来看了大片《环太平洋》,一下顿悟。里头管这种不配合的思绪叫兔子,兔子跑,你追,你会迷失如爱丽丝;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兔子跑,你也跑,但你跑你的,你知道你要跑向何处。渐渐的,你会发现,兔子跟在你的身后。
这种做法颇有些禅学的意义,有一些放纵,也有一些克制,总而言之是一种收放,并不计较是否自如。
许斗斗在那里接了个电话,我的兔子嗖地飞到了她嘴边。
”董蜜在工作啊...采访啊...关机?哦...她在录音...可能怕打断吧...哦...我回头跟她说...地址啊我看看...我们在...”
就在她要报地址的时候,我飞快地扭头跟她说:“不许说。”
直觉告诉我这是刘亚仁。
许斗斗被吓了一跳,老老实实地对着电话说:“董蜜说不许说,我先去工作了,拜拜。”
对面沉浸在心理学人文关怀里的张翼垚也吓了一跳,他问:“男朋友?”
我想起当初采访王二伦和唐西笑时的场景,掠过一片感慨,轻而易举地点点头。今时不同往日,窗户纸一旦捅破了,故事就变得又臭又长。与其尴尬地摇头陈述,还不如一笔带过。
许斗斗不明就里,看看我,也不敢反驳。
这是张翼垚说了一句本次采访最重点的话:“没关系啦,我和我男朋友也经常拌嘴互不理睬,马上就好了。”
哦。腹肌男原来是个小众同性恋者。
“哇?不是吧,看不出来啊!”许斗斗很激动。她内心为gay们做的侧写参考范本来自影视作品中的娘炮,然张翼垚怎么看都很正常,要是现场搂着许斗斗一点都不违和。
接着她承包了采访:“果然是双子座啊,哎你男朋友是什么星座的?”张翼垚的出生年月写在资料本上。
“天秤。”张翼垚一笑。
“喔喔那是很般配啊,哎他是做什么的呢?”
这并不在我们的采访范围之内,我也无意把它做进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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