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小嶷摇了摇头,有些惋惜道:
“秦善威名最盛之时,我还未出师。”
“那就是了。你没见过秦善,所以你不知道。那个人是一把剑,是伤人的利器。我见到他时,正是他剑最厉的时候。哪怕当年被困少室山,被数万人围逼认罪,秦善都没有弯下半分脊梁。”席辰水叹息道,“如果刚才那人是秦善,在你第一次威胁他的时候,你就没命了。”他看出右小嶷面露不满,摇摇手指道,“秦善是谁,他是秦卫堂统领。即便他现在武功不如你,也有一百种方式可以置你于死地。”
右小嶷闻言,竟是怔住了,“真想见见那样的人物。”
“不过,我刚才看到的那人,他在与你说话时总下意识地摸着右手腕。”席辰水问,“齐若望会有这个习惯吗?”
右小嶷叹息:“我现在相信他是齐若望了。”
“为何?”
看着面露不解的友人,右小嶷说:“淮南齐家少主,曾是江湖有名的古琴圣手。传说他抚琴时,可引白鹤起舞。”
不过,只是曾经。
自从五年前齐若望为了一个男人,断腕明志,就再没有人能有幸听到那样的音色了。
……
齐若望被小厮扶着回到宅邸的时候,雪已经停了,然而大雪还是下得足够久,久到足以压垮隔壁人家的院墙。小厮扶着他下马车,就看到齐若望久久凝视着那修墙的人不出声。
“老爷也要请人修整一番墙檐吗?”
齐若望问:“明月,你说那些人砌墙,为什么不会塌?”
“那是用了糯米浆加石灰调的泥水,自然牢固。老爷出生尊贵不知晓这些,可我们从小就要帮家里忙活,这都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呢。”小厮回答。
齐若望愣了。
须臾,他轻笑,再须臾,仰天大笑。
这位兄台,你知道怎么用泥水搭茅房吗?
直到笑声震落了院里的几朵红梅,齐若望才停下。
他几不可闻地道:
“可我有一个朋友,却被这个问题困扰了许多年。”
第5章 消息
放在石桌上的食物已经冷了,站在石桌前的男人却还一动不动。
秦善端坐在一旁,长长的锁链绕着他的脚腕一圈,通向洞穴深处。这锁链的长度足以让他在洞穴附近自由活动,却也仅限于此。
颜漠北看着放凉的叫花鸡,叹了口气,“为什么不吃?”
秦善不理他。
颜漠北离开石桌,走到他面前,仔细端详他的脸色。
“你瘦了。”
若是齐若望在这里,这时肯定要讽刺一句。废话,成天待在不见天日的洞穴里,过着跟老鼠一样的日子,能不瘦吗?
而秦善,他只是用自己的沉默来回应这个男人。
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无视就是对颜漠北最严酷的酷刑,而是他压根就不再想看这个人一眼。
若是手里有一把剑,身上功力还在,秦善眼都不眨就会一剑把这人捅了。
他闭着眼,是因为他怕睁眼看到颜漠北,就忍不住信中的杀意与恨,忍不住要将所看到的一切都毁灭殆尽。
这时候的秦善,犹如一只走投无路的野兽,看谁都不顺眼,恨不得灭天灭地灭了这世界。更何况,是面对罪魁祸首之时呢。
颜漠北却仿佛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他的眼光如炬,几乎热烈地描摹过秦善脸上每一寸。他藏在袖子里的手,也忍不住微微颤动着,想要感触一下眼前人的体温。可最终,他全都忍了下来。
洞穴内安静许多,静到连人的呼吸都轻微不闻。
秦善几乎以为这人走了,却听到颜漠北幽幽一句。
“菜凉了,我再去准备一份。若是还不吃,我只能亲自喂你了。”他语气缱绻道,“我很期待。”
闭眼调息的秦善瞬间睁眼,怒视颜漠北,却看到他已经走到了洞口。
“阿善,你终于还是看了我一眼。”
颜漠北大笑着,带着这一眼的满足离开山顶,却把秦善气得怒火攻心,差点走火入魔。
齐若望进来的时候,秦统领正瞪着桌上凉掉的菜,无声地发脾气。
“怎么没吃啊?”
齐若望蹬蹬跑过来,一脸可惜,“啧啧,有叫花鸡,有鱼,还有红烧狮子头!我一个人在山上的时候,哪会吃过这么好的菜。偏心,太偏心了。这无名谷的小白脸竟然还会以权谋私!”
他看着秦善,大咧咧地拿起一只鸡腿,“你不吃也别浪费了,我吃,哥们,我想你也不会介意的。”
他一边大快朵颐,把嘴里塞得满满的,一边还不忘记开导秦善。
“要我说,你这也不对,闹什么脾气也别饿着自己。你不吃饱了,哪有力气跟他们对着干?不吃饱了,哪有体力恢复功力?”齐若望嚼得满嘴流油,“我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一回事。可你没发现那个天天来看你的小白脸,就是个受虐狂吗?你越瞪他他越嘚瑟,你和他较劲不吃饭,人家还高兴着呢,以为你在乎他呢。”
“你要真想治他,就该吃好喝好,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那样最起码也有了闹革命的本钱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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