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花满萧瑟亭。
很久之前商飖并不明白,为什么审言要将此亭题名为“萧瑟亭”。今年春,她故地重游,独守群芳,方才明白其中深意。
一山春菲半山香,不见故人依亭笑;徒留满目芳菲尽,花开萧瑟自凄凉。
一身红妆,灼痛了商飖的双目。
“小姐,吉时快到了。”
侍女扶商飖上轿。
红色轿帘一落,掩盖了满山风光,遮掩了商飖脸庞的两行清泪。
已是深春,可商飖的记忆还是残留在了去年那个冰冷的寒冬。
漫天大雪,那具在商飖怀抱中慢慢失去温度的尸体,那个再也没有睁开过双眼静静看着她的人。
记得他那双从未染过尘埃的白靴,步调从容行过断桥。记得他一那身孑然的白衣,在西湖堤边凝望烟雨垂柳,记得他那双深邃却平静无澜的眼眸,记得他伫立萧瑟亭在碎叶光影下的长叹……恍惚昨日,已是一生。
他曾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是江湖中人。”
他说:“回雪,我答应过蔽月照顾你。”
他说:“我不可能与你浪迹江湖,我是朝堂中人,以前是,现在是,这一辈子都是。”
他说:“是我辜负了你,你杀了我吧。”
他说:“如果有来世,回雪……”
当年,商飖的同胞姐姐商飘出游江南客死他乡。商飖孤身一人负剑前往江南查寻真相,偶遇当时出游江南寻访民情的安世侯佘帷。佘帷待商飖极好,两人一同查案,一同烹茶煮梅,一同畅谈世事。她本潇洒自在不问红尘,难得会喜欢上一个人。于是,商飖就对佘帷表露情意,佘帷却没有丝毫犹豫就拒绝了。
后来真相还未查明,商飖却偶然间发现佘帷钟情于姐姐商飘,来江南的真正目的也是查找姐姐死亡的真相。商飖心痛到无以复加,决心回京都,佘帷担心路上生变便和商飖要同路归京。回京都的途中,两人遭遇了暗杀,佘帷中毒身亡。
那时已是冬雪纷飞,商飖在雪地中点起了火,大火缭绕着佘帷冰冷的身体,渐渐,四周的雪一点点融化,而火也渐渐被雪覆盖。商飖将佘帷埋葬在了漫天大雪中。那一刻,她想,也许就这样了结自己也不错。
可是她还有父母,姐姐已经死了,她再死去,怎么对得起父母?于是,她苟存性命回到京都。半年后,皇上赐婚,嫁与江南士族云家长子云萧。
……
轿子一路颠簸,即将到达云府。商飖感觉头有些眩晕,身体有些不适,可内心的悲哀却令她完全忽视了身体的问题。
下轿时,红色的盖头遮住了所有的景象。一路走去只觉得头晕地似要跌倒,颤颤巍巍的身子被侍女搀扶着进了婚房。商飖坐于婚房中,晕眩感更甚,她暗自运功,却发现血脉不畅,是中毒的迹象。
商飖猛然想起她的贴身侍女,面容极为陌生,并不是陪自己长大的青儿。青儿,青儿去哪了?父母怎么会安排一个陌生侍女陪嫁?
她的头脑越来越晕,但思路却渐渐清晰——是谁?到底是谁害死了姐姐,害死了佘帷……又要害死自己!要是我死于云家,云家必难逃干系!那么,是谁又要嫁祸云家!
商繇的呼吸逐渐微弱。她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床上。
朦胧中,商飖好像看到了佘帷,他浑身是血,眼眸却平静,他望着商飖,说:“如果有来世,回雪……”
“我定不负你。”
一瞬间天昏地暗。商飖再无知觉。
---题外话---
这是一个有点淡淡的悲伤却不失幽默的文。短篇写多了,是该写几个长篇。如果大家喜欢我的短篇,就顺便喜欢我的长篇吧。短篇暂时不更了,过段时间,影子想把《模拟夫妻》改成一个现代长篇文。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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