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药王把了半日的脉,不过是一些沉疴旧疾,体内暗伤之类,遂开了些活血化瘀,强筋健骨的保养方子并一些用来浸泡的药汤药酒,嘱咐过每日药剂药量,也就完了。
之余杨黛眉,虽是女子,筋骨却愈加硬朗。孙药王照例给开了些保养方子,君少优便只等着接下来的重头戏。
孙药王此人,医术高明,医德仁厚,性情耿直,不入凡俗。他治病从不分病患贵贱,只论病情之轻重缓急。且人品贵重,也从来不为权贵折腰,不被银钱收买。因此颇受官宦百姓之推崇。
他为沈青棉诊脉过后,果然察觉沈青棉体内经脉有异,且药毒沉积多年已经破坏体内五脏六腑,再加上病人多思多虑,忧患伤身。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他心知此事已经涉及到后宅阴私,也明白了之前永安王所请的“但直言无妨”究竟何意。心中暗叹一声,将之前诊治和盘托出,并开口嘱咐道:“身子伤到这般境地,老朽也只能开个方子慢慢为这位娘子调理身子。只是今后饮食用药方面须得千万小心,切莫再胡乱用药,否则药石无救,只能等死了。”
末了,孙药王庆幸道:“还好老朽此番诊脉及时,否则再耽搁三五日间,这位娘子体内药性尽失,便无迹可寻。纵使身体孱弱,也无法对症用药了。”
孙药王说话向来犀利直率,令人不喜。不过大家都追捧孙药王的医术,因此也并不在意。唯有杨黛眉心怀鬼胎,面色骤变。
庄麟落井下石,冷笑道:“怪道之前夫人百般拦阻,不欲本王为姨娘请医用药,原来症结在此。”
孙药王见状,知道后面乃是人家的家事,与他无干。遂捻着胡须道:“老朽已将方子写下,尔等照方抓药即刻。老朽还有要事,便不久留。告辞。”
自家出了如此丑事,就算君瑞清仰慕孙药王之医术,此刻也全然没了结交之心。只得强颜欢笑将孙药王好言送出府外。庄麟握住君少优的手,向送客归来的护国公展颜笑道:“看来岳丈大人有内宅之事需要处理,我等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君瑞清有些迟疑的说道:“今日之事……家丑不可外扬,还请王爷莫要外传才是。”
庄麟哂笑道:“我又不是长舌妇,自然不会随意说旁人家的是非。只是……府上出了此等事情,倒叫我对沈姨娘的安危着实不放心。岳父大人也知道,我满心只挂牵少优一人。倘使他的亲人出了什么意外,他不开心,本王也不会开心。”
君瑞清留意到庄麟在最后所言“本王”二字,情知他是以永安王府之势告诫他万万不能让沈青棉有事。心中虽是愤恨,却不得不强颜笑道:“王爷放心,老臣心中有数。”
庄麟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既如此,本王暂且告辞。”
君瑞清满面铁青将人送出府外,君少杰亦是满目怨怼。他不敢将情绪发泄在庄麟身上,便一直死死盯着君少优,眸中露出切骨之恨。
君少优不以为然,他从来都不是个天真良善的人,当然也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只不过彼时位卑势弱,他纵然对杨黛眉的算计了如指掌,却也不会冲动行事,逼得杨黛眉狗急跳墙,弄出他无法掌控之势。所以他之前任由杨黛眉百般筹谋,让她换太医换汤药的瞎折腾,自以为得计而放松戒备。暗地里却买通了原本为沈姨娘医治的赵郎中,以及在厨房负责煎药的小丫鬟,并且还吩咐碧溪将沈姨娘之前服用的药渣药罐药方子全部妥善藏好,只为了来日东窗事发,撕破他这位嫡母的伪善面具。
他甚至都盘算好了等过两日整顿完嫁妆后,该如何以此为把柄同君瑞清谈判,将沈青棉接出护国公府送到城外那处温泉庄子上疗养。想必以君瑞清之脾性,为了国公府的名声颜面,定然不会反对。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庄麟竟然来了这么一手。大刀阔斧直接扯下杨黛眉的所有伪装,也搅了他所有筹谋。
如今,君瑞清为了国公府的名声,决计不会同意他用任何理由将沈青棉接到城外庄子上。不过,想必听了庄麟的威胁后,君瑞清也不会任由旁人再害了沈青棉去。不论这件丑事会不会吵嚷的满城皆知。他都要避嫌。
既如此……
君少优眨了眨眼睛,但笑不语。
庄麟以为他是在为之前的事儿开怀,遂洋洋得意显摆道:“幸亏我考虑周全请了孙神医为沈姨娘诊脉,不然的话,再耽搁两天,恐怕就没人能抓住杨黛眉的把柄了。自此之后,姨娘绝无性命之忧,少优可以放心了。”
君少优心中暗笑,面上却道:“既如此,多谢王爷援手相助。”
庄麟嘿嘿笑道:“你我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少优何必如此见外。”
君少优淡笑,开口说道:“只是此事终归会影响到王爷的名声。恐怕明早便有人以行事轻狂,有碍礼法之罪名弹劾王爷了。”
庄麟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怎么会。若是本王不想叫人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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